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良辰已晚 作者:温暖如烟 文案一: 初见,洞房花烛,他姗姗来迟,最后道出一句,“良儿,没想到,我们还是生分了。”她胆战心惊,在他那双漆黑看不到边际的眸子里,看到了他的宠溺温柔,一脸疑惑。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他却仿佛在透过她,看着一个旧识。 她笑,这样也罢,他把她当成别人的影子,她便可以借着他的宠爱报仇雪恨。 同床异梦,她心心念念的确是年少时一袭白衣赐她琉璃玉佩的男子。 为了报仇,她内敛自己本来洒脱的性格,变的蹈矩循规,蕙质兰心。一步步接近,一步步沦陷,当最后她拿着一把匕首想要将他一刀毙命,他只是微笑着问她,可曾爱过。 当她的真实身世浮出水面,她自嘲冷笑,选择自封记忆…… 文案二: “皇上,您这样,姐姐会伤心的吧?” 他顺势揽过身旁女子的细腰,紧紧抿着唇,凤眸轻瞥远处端庄大方的女子:“不用在意的,皇后蕙质兰心,自当不会把这些琐事放在心上,更何况朕在她眼里,向来不曾占据一分一毫。” 道是无情却有情,时过境迁,他早已伤痕累累…… 本文阅读须知: 1. 绝对不弃坑 2.有事缓更 3.有虐有甜,男主温柔忠犬,钟情女主。 内容标签:虐恋情深 宫斗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南宫宛良,百里辰 ┃ 配角:南宫里,百里炎,龙玄 ┃ 其它:虐恋情深 ================== ☆、初见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个关于宠爱的痴情守候,如果你对文章感兴趣的话,请留下你的脚步,让我知道你的存在,把文打包收藏吧。   她端坐在檀木椅上,任由月儿在她的脸上涂涂抹抹,抬眼向铜镜中望去,一张瓜子脸精致动人,秀眉微蹙,清澈明亮的眸子里却透着悲凉。头顶的金色发簪将头发固定,只留下缓缓坠落在耳边的几根流苏。   “小姐,今日是您和皇上的大喜之日,可要注意下才好。”月儿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小声叮嘱道。   看自家主子的表情,她不由担心,她自从十岁那年,便跟着小姐,自然对她的秉性了解的透彻,她从一个洒脱的女子变成了现在这样忧伤的模样,她家小姐背负的真是太多太多了。   她听了月儿的话,勉强的点点头,拿起桌上的大红色手绢,用力的将脸上的胭脂擦掉,露出了原来的素颜,无奈苦笑,轻轻抬手,将唇上的大红色胭脂微微擦去,只剩下淡淡的红色。   世间倾城的女子那么多,要想引起他的注意,她只能处心积虑,步步为营……   手绢上的鸳鸯被染上了血色,竟像极了她现在的处境。她站起身,又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一头青丝柔顺乖巧,头上的金步摇刺眼夺目,若是以前的她,决计是不会任由它束缚的,只是现在的她,早已失去了洒脱的资格。   大红色的喜袍宽大却又合体,裙尾绣着牡丹,南宫宛良伸出手,轻抚耳上的琉璃玉坠,最后看向月儿。   “小姐,您当真要这样去见皇上吗?虽然小姐还是很美,可是,这毕竟是小姐和皇上的大婚啊……”月儿看着南宫宛良,十分不解。   “月儿,若你还当我是小姐,便莫要多言。”她看着她取过床榻上的喜帕,缓缓盖在她的头上。   在月儿和喜娘的搀扶下,南宫宛良踩着一双大红色的绣鞋缓缓走出侯爷府。   南宫里趁喜娘不注意的时候,递给她一张字条,他在她的耳边低语:“以后的一切,万事小心。”   南宫宛良看不到他的表情,猜不透他的心思,便也只是敷衍的点点头,坐上了轿子。   如果爹爹和哥哥还没死,现在的她是不是还可以做以前那个洒脱快乐,任性妄为的苏宛良?   她掀开喜帕,从衣袖中掏出字条,上面写着一句话:只许事成,不许失败。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从现在开始,她将只是南宫宛良,侯爷的义女,南宫里的义妹。   一路锣鼓喧天,南宫宛良只是静静靠在轿子里小歇,从今日起,她将要用尽一切办法讨得皇上百里辰的欢心,才能为家人报仇。   那个白衣胜雪的少年,今生今世怕是无缘相见了,罢了,现在的她,只是个木偶。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便是复仇。   握紧了少年在年幼时赠与她的玉佩,南宫宛良重新盖上了喜帕。   她还记得,那一年,她刚行及笄礼,爹爹为她办了一个喜宴,邀请了很多的人来将军府。   她生性贪玩,偷了哥哥苏彻影的马牵着就走,可是那匹马却只认哥哥一个主人,执拗的晃着自己的脑袋。她不服气,硬是要和一匹马分出个高低,于是,一人一马在将军府的马场便开始展开了人马大战,最后,她好不容易坐上了那匹马,马却脱了缰,飞快的向前跑着,想要把她摔下来,一向胆大的她第一次哭红了眼睛。   然后,她看到一袭白衣的少年满头大汗,跟着那匹马在跑,他的脸色苍白,一直跟在马的身后,最后还是他冲到了马的面前,在它的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马才停了下来,她橘黄色的身影牢牢的落在他的怀里,那是苏宛良第一次和一个陌生男子近距离接触。   她虽然一向洒脱,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女子,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他却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将她放在地上。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怎会如此胆大包天?莫非你就是将军府如雷贯耳的将军之女苏宛良?”他轻咳,捂住嘴唇。   “你又是谁?我在我自己的院子里骑马,兄台你为何如此鲁莽的闯过来,难道你的爹娘没有教过你,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吗?”   她双手掐着腰,一双大眼滴溜溜的转,动人极了。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   最后,他没有告诉她,他的名字,只是扯下自己身上的一块玉佩,扔进她怀里,留给她一个白色的背影,她却握紧了手中的琉璃玉佩,然后腾出一只手,轻抚自己的脸颊,滚烫的紧。   娘亲曾经告诉过她,一见倾心是世间最动人的爱情……   ……   南宫宛良被送进了一个宫殿,月儿和几个侍女早已帮她准备好了热水,任由她们帮她脱掉沉重的大衣,缓缓走进了浴池,白色的雾气模糊了视线,南宫宛良闭上眼,心想着该如何应对晚上的侍寝。   沐浴过后,两个小太监用一床厚厚的棉被将南宫宛良包裹了起来,抬着她向皇上住的宫殿走去。   她只觉口干舌燥,浑身无力。抬头看着宫里的装饰,一路的大红灯笼伴着烛光微微摇曳,红色的镂空长廊幽深看不到尽头,微风吹过,南宫宛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向棉被中缩了缩脖子。   对于百里辰,她唯一的记忆便是今天在宗祠里他温暖的大手,以及在空气里他低沉的喘息。   听月儿说,南宫辰自幼体弱多病,还患有哮喘。今天的大婚,他也只是和她去宗祠里举行了仪式,便回到了御书房处理国事。   随着身体一轻,南宫宛良感觉到了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虽然隔着厚厚的棉被,酸痛的身子却立刻得到了缓解,被那两个小太监抬着走了一路,身心疲惫。   她静静的躺在床上,等了些时辰,百里辰依旧没有出现。想必是被繁琐的政事缠身了,听闻近几年琉璃国灾难不断,周边的各国虎对其虎视眈眈,南宫宛良腿脚早已麻木,却只能静静的躺着。   一直等到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南宫宛良听见木门被推开,一阵脚步声响起,她只觉惶恐,压抑住内心的恐惧,等她的夫君到来。   他慢慢掀开棉被,她下意识伸手挡住了自己。百里辰低低的轻咳,随即大手一扯,将自己身上的白色披风拽下,盖住了她的身子。   “良儿,莫怕。”他坐在床榻前,轻轻环抱住她。她抬头,一张略显苍白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他的脸有些清瘦,薄唇黑眸,鼻梁高挺,一头青丝用白色的玉簪固定,随意简单。一身大红色的喜袍衬的他精神了很多,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了一小片白玉瓷般的胸膛。看上去,似乎喝了不少的酒,双眼迷离。   百里辰身穿红色的喜袍,脚上是一双鎏金长靴,完全没有帝王应有的霸气,眉宇间透着温柔,他给她的感觉,是淡淡的宠溺,他仿佛在透过她,看着一个多年未见的旧识。可是,南宫宛良和他之间,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才对。   这样温柔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害死她爹爹和哥哥的凶手?她摇摇头,直直的盯着他看。她一定不能被他的外表所欺骗,能够在如此年幼的年纪坐上皇帝的宝座,没有一些阴狠的手段,是断不能成功的。   他慢慢的脱下长靴,坐到床上,轻轻的摸着南宫宛良的长发,她蜷缩着身子,向后退了退,靠在床榻边上,微低着头:“谢谢皇上,臣妾今日有些不适,怕是不能……”   话一出口,她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明明她的计划不是这样的,可是在看到他的瞬间,她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的是年少时那一袭白衣,她紧紧咬着牙,低垂着头。   南宫宛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不是她应该做的,她不是应该做一个让他一见倾心的女子吗?然后实行她的复仇计划。可是,一想到心中那个少年,她就无法控制自己,实在做不到和眼前的人坦诚相见。   “良儿,莫怕,朕不会强迫你的,竟想不到还是生分了……”他自己动手脱掉了外袍,只穿了白色的内衣,将她抱在怀中,伸出另一只手,拉上了大红色的帷帐……    ☆、再见白衣少年   第二日,南宫宛良醒来时已过了午时,月儿推门而入,帮她打来一盆热水服侍她洗漱。   她只着了一身中衣,张开双臂,打了个哈欠。   月儿伸长了她的脖子,然后左右张望着,希望在她的脸上看出些端倪。   这丫头,现在是越来越有当奶娘的潜质了。   她好笑的轻咳,月儿才不好意思的绞着手指,低垂下头,将水盆放下。   百里辰早已经去上早朝,南宫宛良内心只觉愧疚,按道理,她这个皇后应该服侍他更衣的,可是,也许是在他的怀抱里感觉很温暖的原因,她竟然不知不觉间睡过去了那么久。   昨夜,他和她并未多言,只是隔着白色的披风,静静的抱着南宫宛良,他的体温极高,让她睡的很安心。   “月儿,我是不是应该去和皇上一起向太后敬茶?怕是贪睡早已误了时辰吧。”南宫宛良将水泼到脸上,接过月儿递过来的巾帕,轻擦面颊。   “小姐,不,娘娘,皇上已经替娘娘去福喜宫敬了茶,皇上让奴婢嘱咐娘娘,就说要是太后问起,就称是感染了风寒便是。”月儿帮她穿好衣服,束上腰带。   她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一件大红色的锦服,袖口边的碎花装饰倒是让她十分欢喜的,只是衣服的颜色,未免太扎眼些。   “奴婢冷儿(青竹)给娘娘请安。”两个丫鬟缓缓推开门,端上了些早膳。   “皇后娘娘,这两位是皇上派来伺候娘娘的,之前她们一直在御书房当差,依老奴来看,皇上是极宠爱娘娘的。”一个在百里辰身边当差的公公微微附身,向南宫宛良解释道。   “有劳公公了。”她点点头,微微侧身,示意月儿将屋里的一枚夜明珠送给他。   那个公公一脸笑容,只是弯着腰一直道谢,又说了几句客套话。   进宫之前,南宫里曾告诉她,皇宫里尔虞我诈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和宫里当差的公公丫鬟多多走动,对她进一步实施计划是很有帮助的。   过了午膳的时间,她才象征性的用了午膳,身体有些乏,便让月儿叫来两个小侍卫抬了芙蓉榻去了院里的长廊。   自从决定进宫后,她便很少再习武,以免习惯之后,来到宫里会露出马脚,可是几日不习武,她的身体都有些娇弱起来。   今日的天气极好,到了午后,竟也不是十分的燥热,有淡淡的清风拂过面颊,平复了内心的不安。   庭院里海棠花开了满园,淡淡的阳光照在长廊上,廊檐上的琉璃长灯散发出橙黄的光彩。   院里的合欢树开的正好,碧绿色的树叶让人眼前一亮,鼻尖溢满海棠的香气。   用晚膳的时候,百里辰穿了一身白衣,双手负在身后,缓缓踱来。今日,他看起来气色很好。   南宫宛良唤来月儿和青竹,让她们帮他重新摆好碗筷,替他添了一杯热茶。   “皇上,今日瞧着气色不错。”南宫宛良将袖子微微挽起,帮他夹了一些青菜放在他的碗里。   “良儿今日都干了些什么事?”他没有答她的话,倒是好奇的问她道。   “也不过是些琐碎的事。”空气里有些沉闷,也许是他自幼体弱多病的缘故,他吃的饭菜也是极少的,还不如她一个寻常女子。   用过晚膳,冷儿上了两杯茶,又拿来了漱盂,她漱了口,微抬眼帘,看他的样子,今晚是要留在淑云殿了。   “皇上要更衣了么?”南宫宛良缓缓站起身,试探地问道。   “良儿莫不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坐在木榻上,执一枚黑棋,看向一旁的南宫宛良。   她虽一向不喜文墨,不擅书画,对棋盘却颇有一番研究。   于是,她便抬起手,执一枚白棋,端坐在他对面。   只有微弱的烛光在风中摇曳,南宫宛良看着眼前的棋局,竟觉得眼前的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微微勾了勾唇角,她开始执棋考虑对策。   那晚,百里辰一直在和南宫宛良对弈,青竹和冷儿进殿换了好几盏宫灯,她焕然不知。   直到第二天清晨,明公公带来两个小太监,唤他上朝,他才轻咳了几声,拿起手边的杯子,抿了口早已凉掉的碧螺春。   南宫宛良揉了揉眼,小心翼翼的接过明公公手里的朝服,走到他身边,他微勾唇角,抬起手臂。   她端详着手里的朝服,还在思索着应该如何下手。   南宫宛良自幼洒脱惯了,寻常女子家应该学习的东西,爹爹和娘亲都从未逼她学过,哥哥还曾因此责怪过,说她堂堂将军之女,怎可什么也不会做。   想到这里,她的手不自觉收紧,然后,她便看到百里辰好看的眉毛微蹙,他的脸上带着隐忍。   “良儿是要谋杀亲夫吗?”   他看南宫宛良一脸紧张,抬手轻抚她的脸颊,语里带着笑意。   “臣妾一时糊涂,伤了皇上,还望皇上责罚。”她慌忙掀了裙摆,微微倾身,跪在他面前。   他急忙上前,大手一扯,将南宫宛良拉入他怀中,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檀香。   “良儿在朕面前,做自己便好,不用受宫里这些规矩的束缚。”百里辰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擦着她的面颊,她的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南宫宛良后退几步,点点头。   他穿一身明黄色的朝服,一头青丝用鎏金白玉冠固定,额前垂下几串白色的玉珠,脚上蹬着一双白色的长靴,若是手中再执一把扇子,想来也是很应景的。   “良儿等我回来,一起去给母后请安。”他不顾她的躲避,走上前,在她的发丝上轻轻落下一吻,宠溺温柔。   “好。”她温柔浅笑,低低答道。   百里辰离开后,南宫宛良有些乏,想到刚才自己的失神,就觉得后背一阵冰凉。她闭上眼睛,刚想解衣睡下,冷儿走进殿里,有些惶恐的看着南宫宛良。   “冷儿可是有话要说?”南宫宛良坐在床沿上,用手托着下巴。   “皇后娘娘,荣妃娘娘和梦妃娘娘来了,说要给娘娘请安。”她低垂着头,双手叠放在小腹处。   她坐直了身子,眼神有些涣散,双手玩弄着耳边垂下的青丝,盘算着该如何应对。   “让她们进来吧,月儿,帮本宫沏一壶皇上平时爱喝的碧螺春。”   “是。”月儿缓缓走出去,南宫宛良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宽大的袖子有些褶皱。   过了不久,两个身穿华丽锦衣的女子微笑着进入,她抬头,这两个女子,一看就不是可以轻易对付的人物。   荣妃着一身粉红色的长裙,发上别着一个扎眼的玉珠宝钗,粉红色的长裙上绣着近来最新的图案样式。   那个梦妃年龄看上去也不过刚刚十五岁,一身鹅黄色的罗裙清纯可爱,她的额前贴朵红色的梅花,发髻的样式简单,衬的一张脸更加水灵。   “荣儿(梦儿)给姐姐请安。”她们两人礼数做的很周全,让她找不出什么毛病。   见状,南宫宛良温柔轻笑,让她们两人起身,叫小孟子给她们二人搬来了长椅,又叫月儿帮她们添了茶。   “宫里早就传言姐姐倾国倾城,今日一见果然让妹妹佩服,难怪皇上日日来姐姐的殿里。”   荣然儿抿了口茶,从衣袖里掏出红色的绣花手绢,擦了擦嘴角。   “妹妹莫不是怪姐姐独享盛宠了?”她嘴角虽带着笑容,眸里却早已泛起冷光。   看到她突然冷下来的脸色,两人皆是一惊。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里相对,然后便噤了声,一时之间,房间里陷入了沉寂。   “姐姐这是在取笑你我姐妹二人了,我和荣儿姐姐也不过是听了几句传言,说姐姐和皇上至今还没……”梦雨用手绢捂嘴轻笑,话语里却是带着挑衅。   南宫宛良袖中的手指紧紧握住木榻,面上仍是大方得体的笑容。若换了以前的苏宛良,她一定是不屑与这种人多费口舌的,只是,今时不同往日。   “妹妹们平日里可以多多看看戏赏赏花,宫中的传闻,不听也罢。”她看到两人的脸色突变,站起身,假装看了看门外。   “月儿,你去让小孟子看一下今天的午膳,皇上今早走之前可说了要来用午膳的,还有那碧螺春,也该再多备些了。”南宫宛良不动声色的拿起杯子,轻轻往杯中吹了吹气,抿口茶,盖上盖子,话里要送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妹妹们就不打扰皇上和姐姐一起用午膳了。”她分明看到两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愤怒。   两人离开后,她合衣在榻上小歇了会儿,百里辰什么时候来的她都没能及时察觉到,只是感觉到有人在睡梦里,帮她盖上了披风,无奈的叹气。   “臣妾见过皇上。”她睁开双眼,看到百里辰站在榻前负手而立,慌忙起身,身上披着的白色披风滑落在地上。   “良儿,平日里只有你我二人在时,不要在意这些礼数。”他将地上的披风捡起,披在她肩上。   “臣妾知道了。”她和他一起用了午膳,百里辰却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支琉璃玉簪,拉她到屋里铜镜面前,叫她坐下。   他的手修长白皙,轻轻挽起她随意散落在身后的长发,站在她身后,拿过镜台上的琉璃玉簪,帮南宫宛良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然后,他从背后抱住她,她的身体有些僵硬,瞥到他看向铜镜。   镜中相依相偎的两人一个清秀,一个俊朗,看起来说不出的般配。   百里辰带南宫宛良去了福喜宫,一路上,一堆小宫女小太监跟在两人身后,今日的天气也是不错的,万里无云,偶尔飞过一群大雁。   南宫宛良进宫已经半月有余,对于皇宫的印象,也不过是儿时和少年的几次见面。   走到一棵桃花树面前,她停住脚步,仿佛仍能看到那日少年被风吹动的衣角,以及放入她掌心的玉佩时,指尖的温度。   那日,他将她从马下救下,院堂里的桃花树也开得正好,不经意间,有花瓣落在少年的发间,亮了她的眸。   百里辰看了看南宫宛良,拉起她的手臂继续向前走去,两人一路无言。   太后是一个极其和善的人,她看到她和百里辰走进屋内,微笑着走出来,拉过南宫宛良的手,她说她和她很有缘。   她还说,仿佛很早之前她就已经见到过她。   南宫宛良温顺的点着头以微笑回应,被她拉住手唠家常。   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她侧过头看向朱门处。   一个身穿白色锦衣的男子踩着一双紫色的长靴走进屋里,他手拿拿着一把纸扇,腰间挂着一块玉佩。   她下意识站起身,盯着他腰间的玉佩。那玉佩,分明和少年送她的琉璃玉佩是一对。   “炎儿见过母后,皇兄,皇嫂。”他将扇子别在腰间,一头青丝如墨,随意的搭在胸前。   “你可终于回来了。”太后宠溺的看着他,唤他坐下。   她移了移位置,轻咬唇瓣,为什么那个少年在她嫁入皇宫后突然出现。   唇齿微启,她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记忆中的少年和此刻面前的人重叠,她的唇瓣失去了血色。   多年未见,他的长相依旧绝美,举手投足间带着温文儒雅的气质。   那时的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另一个人也以同样真挚热切的目光注视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男二华丽丽的出场,女主的计划是否会有所动摇呢? ☆、暗潮涌动   “早就听说皇嫂有倾城容颜,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百里炎微掀锦衣,坐在椅子上,随手将折扇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南宫宛良只觉内心被人紧紧揪住,他的眼底分明带着轻蔑和自嘲。   衣袖中的玉手紧握,突然百里辰将她揽入怀中,带着浅浅笑意。   她抬起头,侧身望他,他只是伸出另一只手,将南宫宛良嘴角残留的桂花糕残渣轻轻擦去。   “看到你们这么相爱,哀家便也放心了,良儿和辰儿,你们两个可要争气,如了哀家的心愿。”听出太后的言外之意,她的脸颊微微泛红,眸子不经意间与百里炎相撞。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的眼底带着悲伤,是他也认出了她吗,他现在一定很生气,因为她背弃了年少时的承诺。   “皇兄这是有了美人就忘了小王我了,本王好生难过。”他右手轻拍桌子,折扇牢牢落在掌心。      “那你就也快些成亲,不要总是去边城,一去就是几年,母后可是思念的紧。”百里辰揉着南宫宛良的长发,在太后和百里炎面前,丝毫不避讳。   “呵,皇兄这可是要逼婚了吗?世界上能入我眼的,恐怕只有一人,可惜……”百里炎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折扇,随后看看南宫宛良,又转眼看向百里辰。   他的话,她不置可否。   他送给她的玉佩还在她的小匣子里,只是她今生怕是再也无法与他相守。   “可惜了什么?”百里辰抬起手,将桌子上的桂花糕递到她唇边,她只能默默咽下,可是喉咙里像是燃起了一把火,让她心痛。   “无事无事,本王也只是随口一说。”百里炎拿起桌上的白玉杯,抿了口茶。    茶水的热气慢慢凝聚,模糊了视线,她便看不到他那透亮清澈的眸里藏着什么样的感情。    从太后的宫殿出来,百里辰的脸色有些苍白,他牵过她的手,朝她的掌心吹气,她冰冷的手顿时温暖了起来。   “良儿的手怎么这般冰凉,可是病了”他用另一只手轻抚她的额头,感觉到她额头正常的温度,随即才安心了下来。   “臣妾没事,只是想起了旧时的一些人罢了。”她缓缓挣脱开他的手,迈着步子一步一步向自己的殿里走去。   走了几步,意识到自己居然没有告退就擅自离开,禁不住伸手揉了揉额头,今日,又在他面前失态了……   宫里有些冷清,只有长廊里的琉璃灯,伴着烛火孤单的摇曳。   傍晚时分,从殿里望去,天空灰蒙蒙一片,红色的晚霞像极了烟火,为天空增添了一些光彩。   “皇上驾到。”随着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南宫宛良放下手中的书,缓缓站起身,轻移脚步,站在殿门口。   百里辰换了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发丝用白玉金丝冠固定,他在她面前站定,手里拿着一根长笛,面带笑容。   南宫宛良叫月儿摆了晚膳,轻扯他的衣袖,他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却也任由她拉他坐下。      “皇上的政事处理完了?”南宫宛良微勾唇角,将他最喜欢的饭菜夹入他碗中。   他拿起竹筷,慢慢的咀嚼着碗里的菜。   空气中传来淡淡的香气,南宫宛良托着下巴,第一次有些调皮的看着他。   她暗暗地想,有些事情,似乎应该进行了,以免她的内心,被少年时的梦想牵绊。   “良儿今日看起来很开心,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百里辰拿起桌上的酒壶,在琉璃玉杯里添了些酒。   “皇上,小心酒很多了伤身。”她蹙眉,假装不悦,玉手握住他握酒壶的手。   “朕今日高兴,良儿可知朕的梦想?”他的眼神有些迷离,脸颊微红。   “平定战乱,征服天下。”   她自认为自己说的话是正确的,现在战乱未定,作为皇帝,不就是要守护自己的国土么。   未曾料到他竟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朕不过是想有一个人,能够真心对朕,没有欺骗。”他的头微垂,额头快要碰到桌子的棱角。   听到这里,她身体微颤,玉手抖了抖,也许,他也不过是个可怜人,身不由己,高处不胜寒。      只是,强忍住内心的心疼,南宫宛良走过去,扶起他,向床榻走去。   笨拙的替他脱去龙袍,解开腰带,南宫宛良小心翼翼的把他扶上了床榻。   他睁开眼,看向她,像个孩子一样天真。   未等南宫宛良反应过来,他将她扯入怀中,吻上了她的唇瓣。   红色的帏帐在风中飘动,她任由他的大手撕碎她的衣服,脸上一红,低头之际,身上只剩下红色的肚兜。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为了复仇,这些她都能忍,只是百里炎,今生良儿怕是再也不能和你相认。   感受到身旁的男子沉沉睡去,南宫宛良向里面移了移位置,浑身冰冷。   早晨醒来,南宫宛良睁开双眼便看到百里辰安静温柔的睡颜。   他如墨的青丝随意的遮住半侧脸,阳光透过账内,洒在他微微翘起的睫毛上,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正当她伸出指尖,快要触碰到他的时候,百里辰好似知道似的睁开眼,清澈透亮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戏谑。   她迅速收回手,像偷腥的猫儿被主人捉到一样难堪。   “良儿莫不是要偷袭朕?”他用一只手支撑着脑袋,慵懒的打个哈欠,内衫微松,露出了迷人的锁骨,南宫宛良慌忙移开视线,低垂着头。   “良儿可是害羞了?朕昨夜虽然饮了酒,这该做的事情不该做的事情可都做了,朕还记得昨夜可是良儿主动的。”说话间,他坐起身,伸手去扯我身下的棉被。   “不要。”惊慌间,她立刻握住他的手,耳垂红红的,想来昨夜的她,可是主动的紧。   “皇上今日不上早朝吗?”她看着他,有些窘迫。   “为了良儿,不上早朝又如何?”他用一只手轻抚她的秀发,眼里却是真挚深情。   “皇上这可是在取笑臣妾了,难不成让那些大臣们以为我琉璃国的皇后竟是红颜祸水不成?”她假装有些撒娇的将头埋入被中。   “朕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良儿快些出来,莫要捂出病了。”他伸手去拉被子,将南宫宛良从被中拉了出来。   她还未反应过来,他用力扣着她的脑门儿,将她扯入怀中,吻上了南宫宛良的唇。   他的唇清清凉凉的,身上有股淡淡的龙涎香,她闭上眼,不敢去看他。   “良儿,今日龙亭国有使者来访,晚上陪朕参加宴会可好?”他试探的低问,语气里竟带着讨好的味道。   他堂堂的琉璃国皇帝,怎会对待她如此温柔,又或者他对所有的人都是这样温柔,只是唯独对朝廷国事心狠手辣……   晚上,月儿和冷儿带来丝织房为她定做的衣服,大红色的华服上绣着两朵并蒂的牡丹,鎏金的袖口宽松轻垂,腰间用粉红色的软烟云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南宫宛良任由青竹等人帮她换好衣服,看着头顶沉重的发饰步摇微微蹙眉。   月儿在殿外等候,殿内只剩下冷儿和一群她不曾见过的婢女。   “娘娘,这是侯爷给您的信。”她环顾四周,最后从袖中掏出信笺。   “今晚龙亭国来访,我会命人前去,把握好机会,良儿,待百里辰命丧九泉之日,便是我登基娶你为妻之时。”她抬脚,走到燃着的烛火前,将信燃烧,看着眼前的灰烬,她轻叹一口气。   谁坐拥天下和她有何关系?她南宫宛良想要的不过是为父亲和哥哥报仇雪恨,然后自己归隐山林……   “娘娘,宫中的宴会要开始了。”冷儿帮她戴上耳坠,整理了一下衣襟,南宫宛良站起身,露出了微笑。   冷儿嘴角微颤,默默的跟在她身后,向御花园走去。   今日,皇宫里倒也喜庆,大红色的绸幔挂在长廊里,大概有三四米长,看起来竟像是一片红色的花海。她任由冷儿在前面执了宫灯,向前方走去。   过了几道长廊,沿着曲径小路继续向前走,一阵冷风吹过,冷儿心细的递上白色的狐裘,裹在身上,顿时温暖了起来。   未到御花园尽头,便听到有女子在歌唱,那声音仿佛来自天籁,余音绕梁,让人心动。   花园里的树上被有心的小太监挂满了琉璃灯,琉璃灯微微摇曳,不由让人失了神。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香气,南宫宛良屏住呼吸,加快了脚步。   御花园中设了雅座,红色的长毯从她的脚下一直蔓延到百里辰的面前。南宫宛良踏上红毯,感受到众人炙热的目光,她微扬唇角,露出脸上的梨涡,一步一步踏上台阶,向百里辰走去。   百里辰看到她靠近,连忙站起身子,下了几个台阶,伸出手在她面前站定。她看着今夜的他,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一头青丝用白玉皇冠全部束起,袍子的袖边有一层金底龙纹,腰间坠一白色的玉佩。   他此时眯了眼,脸颊微红,想必已经饮了不少酒。   他拉过南宫宛良的手,让她坐在他的左侧。他的右侧是荣然儿。   早就听南宫里说过,荣然儿的父亲是当朝丞相,而且曾是先帝身边的红人,所以虽然荣然儿不是皇后,皇宫里的人只是听了她的名字也敬上三分。   不过,那天看她的样子,倒也不是个消停的主儿,想必以后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她今天着一身粉红色的罗绣裙,发簪斜插在发髻上,看起来倒也添了一些温柔,她看到南宫宛良望她,嘴唇微翘,象征性的微笑,她也微笑回应。   梦雨今日倒是刺眼的很,一身大红色的锦衣长裙,裙上绣着朵朵菊花,乌黑的发丝用两个簪子束着,随意的搭在胸前。白皙的手腕上戴着一个翠绿镯子,此刻,她正望着在看表演的百里辰,神情有些哀怨。   “琉璃国皇上,我们今日奉皇上的旨意,出使贵国,特带来精彩的舞剑表演,愿我龙亭国和琉璃国百年之后仍能互相帮助,友好往来。”一个身穿白色长衫的男子走上前,跪在地上,对百里辰说道。   “好。”百里辰微笑着拍了拍手,宴会的众人便也都拍手喝彩。   宛转悠扬的乐曲响起,几个身穿武士服的男子戴着面具走上长毯,他们伴随着乐曲的节奏踩着轻盈的步伐,手中的剑随着主人的舞动在半空划过道道美丽的弧线。   南宫宛良看向和侯爷并肩而坐的南宫里,南宫里望了望南宫宛良桌前的酒壶,又看了眼有些疲惫的百里辰。   南宫宛良点点头,拿起桌上的酒壶,将酒杯中倒满酒,举到百里辰面前:“皇上,臣妾今日替后宫的女眷们敬您一杯酒,希望皇上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百里辰微勾唇角,笑的不怀好意,他刚要接过酒杯,坐在她身边的荣妃站起身,抢先一步从她的手中夺过酒杯:“姐姐,今日皇上已经饮了不少酒,而且答应了妹妹宴会之后要陪妹妹一起去赏月,这杯酒就让妹妹替皇上喝了吧。”   她说话时,睫毛轻垂,一副女儿家娇羞的样子,南宫宛良不说话,却也没有反驳。   她将衣袖轻轻挽起,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未等南宫宛良反应之际,空中一道白光闪过,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拿着剑冲到她面前,百里辰长臂一拽,将她挡在身后。   她眼睁睁的看着他明黄色的龙袍上慢慢溢出血迹,伤口致命,引发了他的哮喘,南宫宛良抱着他坠落的身子,可以感受到他的颤抖,他的眉头紧蹙,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重。   花园内一阵混乱,有人将龙亭国的嫌疑犯押到南宫宛良面前,南宫宛良刚想叫太医,荣然儿捂住胸口,从嘴里吐出一口鲜血,她用一只手指着她,低声质问:“姐姐,你好狠的心,竟要对皇上下毒吗?”   南宫宛良只觉自己的脑中一片混乱,隐隐约约间可以感觉到有什么地方是不对的,可是丝毫理不出头绪,她怀中的百里辰陷入了昏迷,他的脸色苍白,嘴角还带着血丝。   “皇后娘娘,对不住了,来人,将皇后娘娘和龙亭国的一群逆贼打入天牢。”护国将军风尘放带着一群人来到她面前,他让几个侍卫将南宫宛良拽起,拖着她走向那所谓的天牢。   她看向站在原地的南宫里,他的脸上带着诧异,这不像是他应该有的表情。   只是如此也好,她苏宛良从此再也不欠他什么了,他想要她死,她便随了他的意,只是她好不甘心。   那几个侍卫粗鲁的将南宫宛良用麻绳绑住,拖着她在地上走,肚子上传来一阵疼痛,这皮肉之苦有什么?只怕她今生再也不能为爹爹和哥哥报仇了。   昏暗的天空被乌云笼罩,遥远的天际有几道银灰色的亮光,狂风呼啸,那庭院里的桃花树,是否能抵过这无情的风雨?纵使情深相遇,却再也无缘相见……    ☆、万千宠爱   昏暗潮湿的地牢里,南宫宛良抱膝坐在一堆干草上,耳边传来老鼠啃咬干草的声音,她从地上拿起一颗小石子,长指一挥,石子正中它的要害,只看到它在地上挣扎一番,便没了气息。   此时,她的长发早已凌乱不堪,头上的金步摇不知被丢到了哪里,一身大红色的华服早已破烂不堪,露出手臂上的条条伤痕。   看样子,是百里辰还未苏醒。   她确实很想百里辰死去,为爹爹和哥哥报仇,可她却不想他是这样死去,如果她能够早点发现那个蒙面男子的袭击,或许可以替他挡住那把长剑。   只是,这场刺杀好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时机和场地都恰到好处,不知道该如何理清整件事的头绪。   究竟谁是这背后的筹划者?南宫里还是龙亭国的皇帝?南宫宛良将头埋在手臂中,沉沉睡去。   又到了每日的行刑时刻,几个狱卒将南宫宛良拖出去,她的双手被铁链拴住,被两个狱卒拉到了行刑的地方。   那天将南宫宛良押入天牢的护国将军风尘放穿着一身银灰色的铠甲走进来,他的腰间别着一把佩剑,身上的铠甲发出明亮的光芒。   “娘娘,您到底是招还是不招?早日招供,便可免去刑罚之苦。”他看了南宫宛良一眼,面目竟有些让人厌恶。   “不是本宫做的,你要本宫招什么?”她冷笑,抬起头,身上传来的疼痛让她的喉咙里一阵腥甜,吐出一口鲜血。   虽然南宫宛良的武功不差,可是奈何这身子终究还是寻常女儿家的身子,几天的行刑下来,整个人快要支撑不住了。   “好,既然娘娘执意如此,那就不要怪微臣心狠了。”他瞥了那两个狱卒一眼,那两个狱卒拿起身旁的长鞭,用力向南宫宛良身上抽去,她用力咬着下嘴唇,双脚有些站立不稳。   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南宫宛良的头早已抬不起来,只看到一双白色的蝴蝶绣鞋出现在视线中。   恍惚间,只觉有人用力的掐着她的下巴,将一碗苦涩的汤药灌入她嘴里,南宫宛良用力的咳嗽,却只能任由她将汤药灌入她口内。   抬起头,模糊间看着一身浅蓝色的烟云蝴蝶裙渐渐消失在她面前,她不知道来人是谁,只记得她的笑容,让南宫宛良的心里有些发麻。   再次睁开眼时,她已经被人拖到了地牢中,艰难的从地上爬起,靠着有些冰冷的墙壁,身子越发的寒冷,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南宫宛良吐出一口暗黑色的毒血,倒在干草上。   意识到眼前突然出现的陌生气息,南宫宛良微抬眼帘,眸中溢满欣喜。   百里炎身着月牙色的长衫,腰间依旧挂着那块玉佩,他弯下身子,将南宫宛良抱在怀中:“皇嫂,本王一定会想办法将你救出去的,你等本王,皇兄还未醒来,你一定不能死。”   感受到他说最后一个字时的颤抖,她伸出手,慢慢拂过他的面颊,好想就这样一直下去,她不是他的皇嫂,只是他一个人的丫头。   他说过话,将南宫宛良的身子平放到干草上,将自己身上的白色狐裘解下,披在她身上。   南宫宛良好想告诉他,让他不要离开,可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看着他渐渐消失在地牢里。   天牢外,一个身穿浅蓝色烟云蝴蝶裙的女子看着手中的瓶子轻笑,她将瓶子随手扔到一棵树下,厌恶的拍拍手,对身旁的人说道:“风哥哥,那个贱人,怕是熬不过今夜了,只不过便宜了她,就这样让她死去。这次可多亏了风哥哥的才智了。”   “娘娘言重了,能够帮娘娘解忧,是微臣的职责。”   “不过这次皇上遇刺莫非真的是龙亭国所为?”女子露出迷人的微笑,手中的丝帕不小心被风吹走。   风尘放刚想去帮她追那条丝帕,她伸出手拽住他的手臂,摇摇头:“不过是一条丝帕罢了,风哥哥莫要放在心上。”   女子踩着一双绣鞋缓缓离去,风尘放抱臂站在天牢面前,他转身,看到百里炎从天牢中走出,双脚轻轻点地,跳上了房檐。   傍晚时分,天际边铺满红色的晚霞,皇宫里一片慌乱,几个小太监慌乱的跑出风和殿,大喊着:“皇上醒了。”   风和殿内,百里辰穿着一身白色的内衫坐在床榻上,他的秀眉微蹙,他抬起白皙的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向殿内。   殿内跪着几个小宫女,明亮的烛火在风中摇曳,他环顾四周,声音还有些虚弱:“皇后娘娘呢?”   那两三个小宫女此刻低垂着头,其中一个小宫女的身体微微发抖,她恐慌的抬起头,小声低语:“荣妃娘娘在宴会时饮下酒后中了毒,皇后娘娘被大将军押去了天牢审问。”   百里辰垂放在锦被上的手渐渐收紧,锦被被他不小心用力扯破,那几个小宫女的头垂的更低,快要贴在地面上。   “距离宴会过了几日?”   “已经过了四日。”那个宫女小心翼翼的回答他的问题。   殿内充满了压抑的气息,她浑身冒冷汗,害怕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了眼前的男子。   百里辰猛的站起身,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他的良儿竟被人关押了四日,他却一直不知晓这件事情。   百里辰咳嗽几声,慌乱的穿好床榻边的白色长靴,大步向外走去。他的长发披散着,此刻竟不像是一个君王,看起来倒像是个乞丐。   一行人听到消息赶来,他们看着眼前用手捂住伤口的男子,不禁动容。   男子轻柔的抱起地牢内的女子,他温柔的拨开她被汗水浸透的发丝,他自己身上的伤口复发,白色的内衣上浸出红色的血迹,他就那样抱起她,向地牢外走去。   “皇上,皇后娘娘她……”风尘放拦住他的去路,不让他离开。   “给朕滚开。”一向温文尔雅的百里辰此刻如嗜血的修罗,他的眸子阴狠,风尘放忍不住后退几步。   身后的人看着这幅场景,不由为之动容,同样狼狈的两人,同样绝美的容颜,却是这世间最唯美的画面。   风和殿内,百里辰将昏迷的女子轻轻的放在床榻上,生怕弄疼了她。女子的面色苍白,嘴唇已变成了乌青,她的衣裳破烂不堪,露出了条条鞭痕。   她的气息很弱,闭着眼睛静静的躺着,没有一丝生气。百里辰叫来几个小宫女,帮她小心的处理伤口,换上整洁的衣裳,他根本不关心她为何要递给他那杯毒酒,他只想要她平安。   太医院的人来来往往,一群饱读诗书的老者竟没有一丝办法,他们对她的病情一筹莫展,他们甚至连她中了什么毒都查不出来。   “朕要你们有何用?都给朕滚!”百里辰滑坐在床榻前,他伸出手去摸女子的脸,女子浑身冰凉,连他的指尖都泛起了寒意。   “皇上为何不去命人叫来小侯爷,小侯爷是京城里有名的名医,荣妃娘娘的毒便是小侯爷治好的,小侯爷怕是要比这些太医还好了许多。”冷儿出现在风和殿内,她没有往常的宫女那样胆小,此刻竟然仰着头,丝毫不畏惧。   “对啊,朕怎么把他忘了?来人,传小侯爷进宫为皇后娘娘治病。”百里辰站起身,轻扬长袖,对慌忙走进殿里的小太监说道。   “喳,奴才遵旨。”明公公领了旨变向殿外走去。   百里辰坐到床榻边,床上的女子睡得很不安稳,她的眉毛微微蹙起,嘴里还在说着些糊里糊涂的话语,百里辰脱下长靴,将她的身子扶起,让她靠在他怀中,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她。   南宫里得知南宫宛良中毒的消息,衣服也未换便离开了侯府,侯爷南宫长青的脸色立刻暗了下去,虽然天色隐晦看不清他的表情。   南宫里轻身一跃,坐在了自己的白马上,他还记得她以前总爱缠着他,让他教她骑马,那时他只是冷冷的拒绝,她竟不听话的偷偷爬去马棚,拉了他的马就跑。   白马不受控制,将她小小的身子踢翻在地,她顿时哭了起来,好像从很小的时候她就很喜欢任性的哭鼻子……   只是自从那日过后,她便再也没有哭过,哪怕是将军苏登和苏彻影离开人世,她也只是跪在灵位前不吃不喝了三日,最后晕倒在灵堂里。   南宫里握紧了手中的缰绳,双腿用力的踢向马的腹部,向皇宫内赶去。   南宫宛良,你千万不要给我出事,否则我这一世都不会放过自己。   南宫里赶到风和殿的时候,苏宛良迷糊间醒了过来,开始大口大口的吐鲜血,南宫辰将她抱在怀中,不停的叫着她的名字。   他走上前,想让百里辰将她放下,奈何百里辰完全不理会他,无奈,他只能轻轻的掀开她的长袖,为她把脉。   “怎样?你不要一直皱眉,你倒是说话啊!你再不说话信不信朕把你丢出这风和殿?”南宫里看着眼前恨不得将他撕碎的男子,叹口气。   “就算皇上把我丢出风和殿,也要我先把我妹妹的毒给解了吧?”南宫里说她是他的妹妹时,相当自然,仿佛他们就是天生的兄妹。   “那你倒是快医治啊,朕担心她……”   南宫里很快写出一张药方,交给冷儿去熬药,随即便拉了张长椅坐在床榻边。   直到看到百里辰将药喂入她口中,过了些时辰,她的嘴唇渐渐恢复了正常,百里辰便想要趁机将他赶出风和殿。   “好好好,皇上,我这就离开便是了,不出意外,良儿今日便会醒来,只是皇上容我说句话,这次的事情,皇上是否要还舍妹一个公道呢?”   百里辰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床榻上还在沉睡的女子,他白色的内衫上还带着点点血迹,他只是一动不动的坐着,等待女子的醒来。   南宫宛良迷糊间感觉到一个人一直在唤她的名字,叫她醒来。直到有些苦涩的液体滑入她的口中,她才稍稍恢复了些意识。   当她睁开眼睛时,便看到百里辰坐在床榻前睡着了。他的身子斜靠在椅子上,头微微垂着,白色的中衣上还带着血迹。   不知道为什么,在醒来看到他的那瞬间,南宫宛良的心里才安稳了下来,还好他能够醒来。   她暗自里告诉自己,她只是因为不想欠他的情,所以才会不想让他死去……   南宫宛良缓缓坐起,掀开大红色的锦被,赤足走到他身边,身上的伤口还有些疼,她忍不住闷哼,将床上放着的长毯拿起,想要帮他盖在身上。   他感受到动静,睁开双眼,紧紧抓着她的手。南宫宛良明显的看到他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害怕。   他是在害怕失去她吗?对于百里辰对她的宠爱,她一直想不明白。   冥冥之中好像她和他早就见过面一样,而且他对她的宠溺不可能是一见倾心那样简单。   “皇上怎会睡着了,天气渐渐凉了,皇上才刚刚醒来,怎么又这样不好好爱惜自己?”南宫宛良任由他握着她的手,她从他漆黑明亮的眸子里,竟看到了自己温柔责怪的神情,不由一惊。   他将她拦腰抱起,放在床上,没有说任何的话语,倾身扑了上来,南宫宛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上只剩下一件粉红色的肚兜。   身上一凉,她下意识抱紧双臂,他伸长手臂看向她,示意她去帮他脱身上的中衣。   南宫宛良羞红了脸,笨拙的帮他解开腰带,脱下中衣,他将她摁在床上,拉长了锦被,将南宫宛良带入锦被中,呼吸难免有些急促。   他在黑暗中吻上她的唇瓣,起初是蜻蜓点水的试探,到了后来变成无休止的索取,她只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好奇他身上还带着剑伤,哪里来的力气。   一夜缠绵,直到快要天亮时,南宫宛良才迷迷糊糊的睡去,直到殿外响起一阵喧闹,她揉揉眼睛,看向将她抱在怀中的百里辰。   “皇上,您不去上早朝了吗?”   “我要好好陪良儿,今日这早朝,不上也罢。”他将南宫宛良探出被外的脑袋摁回被中。   南宫宛良虽然心里很感动,可更多的是怕朝堂上会传出谣言。   毕竟,南宫宛良清楚的知道,宴会上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她一定要自己查出事情的真相,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你不信我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本文路过的各位亲们不妨手动收藏什么的,能够评论一下就更好了。这篇文一定不会弃坑的,慎重承诺。   翌日,南宫宛良刚刚用过早膳,朱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她抬了抬眼皮,看到冷儿双手叠放在腰际,面露难色,勾着头走了进来。   “娘娘,小侯爷他……”   南宫宛良放下竹筷,拿起一旁的手帕旁若无人的轻擦嘴角,然后站起身,反道:“冷儿,你是侯爷府的人。”   不是否定,也不是询问,南宫宛良的肯定让垂着头里立在一旁的冷儿微愣。   “娘娘怎么知道?”   南宫宛良笑了笑,言语间不经意柔和了几分:“每次代替小侯爷和本宫传话的人都是你,而且也只有你在看到皇上的时候会那么临危不乱,平常的小丫头看到皇上来都是一副胆战心惊,所以,本宫就理所当然的这样认为了。”   “怪不得小侯爷一直都认为娘娘是最适合进宫的人,娘娘真是冰雪聪明。”冷儿慌忙跪下,将头贴在地面上。   南宫宛良走过去,扯了扯衣角,慢慢扶起她:“以前本宫也是马马虎虎的,只不过有些事情发生了,自然就多长了个心眼,注意身边的人和事也便透彻了几分。”   想到之前冷儿话里的欲言又止,她才侧了侧身子,在一旁的榻上坐下,给自己添了一杯茶,看她似乎忘记了的样子,缓缓问道:“冷儿,方才你说小侯爷……”   冷儿才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开始继续刚才的话题:“娘娘,小侯爷说他想要见娘娘,所以希望娘娘假装身体不适,让皇上下旨宣小侯爷进宫。”   “该做的他不是已经做了么?好了,本宫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是。”冷儿弓着身子垂着头缓缓走出去。   一阵木门的响声过后,房间里只剩下南宫宛良一人,她白皙的指尖轻划过白玉杯的边缘,看着杯沿的纹络,若有所思。   过了午时,宫里从淑云殿传出消息,说是皇后娘娘突然毒素发作,后宫里一阵慌乱,有人喜有人忧。   百里辰刚下完早朝踏出大殿,跟在他身旁的明公公就慌忙上前,冲他行了一个礼:“皇上,淑云殿传出消息,说是皇后娘娘的毒又复发了。”   百里辰身形一顿,紧紧抿着唇,眸里划过冷冽,看的身旁的明公公胆战心惊,本来温和的皇上自从皇后娘娘进了宫,就变了许多,真不知道对他是福还是祸。   “小侯爷呢?传小侯爷火速进宫。”   明公公出神之际,就听得身旁的人悠悠出声,不怒自威,他吓的后背浮起一层冷汗,衣服里的双手直打哆嗦。   “喳。”领了圣旨明公公本想告退,瞥到自家主子心事重重转身就走,那方向分明就是皇后娘娘所在的淑云殿。他慌忙快步走上前,冒死挡在了百里辰的面前。   “明公公,可还有事?”他挑了挑眉,视线移到身前浑身颤抖的明公公身上。   “皇上……皇上约了各位大臣在御书房议事,现在离开,怕是……有些……不妥。”   声音到了最后,明公公的舌头差点打结,不过,所幸,这话是说完了。依他看,这皇上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拆了他这把老骨头不是?   百里辰偏头想了想,衣袖下的双手缓缓收紧,然后又伸开,如此反复了几次,他终是垂下手,滑落体侧:“朕现在前去便是,明公公,你还不去传圣旨?”   “喳……奴才这就去。”明公公一溜烟消失在百里辰眼前,唯恐一个不小心自己脑门儿上这颗脑袋就再也不是自己的了。   明公公一路风风火火的赶到侯爷府,老远就瞧见小侯爷南宫里悠哉悠哉的蹲在一堆药草前冲着药草自言自语。   他疾步走过去,气还没喘匀,就站在南宫里身后开始宣读皇上口谕:“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奉皇上口谕,宣小侯爷进宫,为皇后娘娘解毒,钦此。”   南宫里听到背后的声音,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然后慢悠悠的站起身,抬手弹了弹身上的泥土:“知道了。”   明公公看着南宫里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扶额叹口气:“小侯爷,您还是快点前去吧,耽误了娘娘的病情,可就不好了。”   南宫里冲他翻了一个白眼,耸耸肩,然后双脚轻点,消失在明公公面前,明公公盯着一望无际的天空哀怨的小声嘀咕。   南宫里踏进淑云殿的时候便闻到扑面而来的香气,轻笑,这丫头现在的心思是越来越细密了,竟然知道用他给她的独门秘方。   这独门秘方,闻上去是淡淡的花香,可是却能让人浑身无力,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壶,拔掉塞子,朝空中一挥,没过多久,殿里的香味就消失了。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床榻上的沙幔随风飘动,透过一层一层的轻纱,南宫里可以看到床榻上躺着隐隐约约的身影。   南宫宛良自幼便跟着爹爹习武,所以她的灵敏度一直很高,听到空气里薄弱的呼吸,她坐起身,拿起一旁的披风,将自己只着了中衣的身体裹得密不透风。   掀开最里层的纱幔,南宫宛良赤足踩在地上,还没站稳,身体便被人摁坐在了床上,她抬头,便看到一身暗蓝色锦衣的南宫里俯下身子,捧起她的脚踝,帮她穿鞋袜。   一边穿着,嘴里还一边在念叨:“怎么进了宫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是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么?不要赤足站在地上,会患伤寒的。”   南宫宛良一脸诧异,拢了拢头发,面上已是潮红:“你有和本宫说过很多次吗?”   他的手一顿,快速帮她穿好绣花鞋,站起身,侧身看了看已经被关上的朱门,清了清嗓子:“也没有,那个……良儿,这次来,我是想告诉你,那毒酒的事情不是我做的,还有那天晚宴上的刺客,我也并不知情。”   “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南宫宛良闭了闭眼,是不是他又如何?她都不在意。   “你不信我。”他薄凉的声音划过南宫宛良的耳膜,听起来竟然带着失落的意味。   南宫宛良露出一个笑容,两颗虎牙若隐若现,她扯了扯衣袖:“本宫知道小侯爷和本宫之间只是利益关系,本宫帮你当上皇位,你助本宫报仇雪恨,只是这样而已,小侯爷又何须这样,你所说的待你登基之时便是娶本宫为妻之日也不过是信手拈来许下的空头承诺,本宫心里一直很清楚。”   他一脸颓废,修长的手指轻握身旁的木椅,指尖快要陷入里面,十指微曲,说不出的忧伤。   南宫宛良看了看,心里很是不解,她原以为和他直言不讳的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两人之后便能更加的坦诚相待,只是看他的表情,似乎对她所说的话感到很生气,甚至是愤怒。   “良儿,说登基之时娶你为妻确实有假,我不否认,可是,我却把你一直当做自己的亲妹妹来看,我南宫里虽然……却断不会伤害自己的妹妹。”   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南宫宛良只是垂了眸子,绞着手指。   看她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南宫里站起身,还想再解释什么,只听到门外传来冷儿的高声提醒:“皇上驾到,奴婢参见皇上。”   南宫里慌忙抬手扶着南宫宛良在床榻上躺下,帮她掖了掖被子。   门被人推开,百里辰慌乱的脚步声传来,他掀开纱幔,直接扑到床榻边,焦急的轻抚南宫宛良的脸颊:“良儿可好些了?”   “臣妾今日不能给……皇上请安,还请……皇上恕罪。”南宫宛良轻咳,一张脸惨白。   南宫里慌忙给百里辰行了君臣礼:“小侯参见皇上。”   “平身。”他的视线一直在床榻上的人身上,一旁站着的南宫里看着两人的互动,勾了勾唇。   似乎,一切计划进展的都比想象中的还要快。看来,爹爹的做法一直都是对的……   只是,那天晚宴上龙庭国出现的人并不是之前和他所见之人,所以,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情的幕后之人,一定另有隐情。   “皇上,小妹的毒已无大碍,小侯就先行告退了。”   百里辰朝他挥挥手,轻咳,看到床榻上的人想要坐直身子,摁住她的肩膀:“良儿听话,莫要乱动。”   南宫里一步一步踏出殿外,心里的谜团看来是时候需要去找寻答案了……   淑云殿内,百里辰一直坐在床榻边,伸手拖着下巴端详着床榻上虽然病弱却依旧娇美的女子,南宫宛良看他一直盯着她看,慌忙伸手挡住自己的脸:“皇上总是瞧着臣妾作甚?”   “因为朕的良儿一直都是这么美,就连生病,都让人看起来心疼不已。”   听到他这样说,南宫宛良只觉耳垂一阵滚烫,深呼吸,她平复好自己的心绪,将身子缩进被褥里:“皇上莫要取笑臣妾了。”   他脱掉自己的朝服,伸手去解自己腰间的腰带。转眼间,身上只剩下一件白色的中衣,坏笑着坐上床榻,南宫宛良只觉身上一凉,有冷风钻进被里,然后周遭的气息又开始温热起来。   两个人只是隔了薄薄的中衣,身子相贴。百里辰的大手缠上她的腰际,然后在被子里摸索到她的小手,覆上她的手背。   她的身子刚想动,就听到他温热的气息直面扑来,震的她的耳垂痒痒的:“良儿莫动,朕好累,陪朕睡会儿吧。”   她便直直的躺在床榻上,任由百里辰紧紧的抱着她,没过多久,她便感受到了身旁传来的低沉的呼吸,南宫宛良毫无睡意,她移过身子,正对着他,然后右手慢慢抬起,轻抚他的眉心。   他说他很累,是因为国事吗?是不是他对国事一向尽心尽力,所以也单单只在国事上心狠手辣,不给别人留下一丝余地……    ☆、他回来了   近日,南宫宛良一直在着手调查那日晚宴上的事情。   那日如果真如南宫里所言,他并没有在酒中下毒,而本来和他约好见面的龙庭国死士也不是在晚宴上进行刺杀的那人。   那这件事情一时之间就成了一个谜团,让南宫宛良无从下手。   百里辰刚走进淑云殿,瞧着南宫宛良因为多日的操劳日渐消瘦的脸庞,心生不忍,便扯了她的手,让她坐进他怀里。   本来在出神的南宫宛良感觉到自己被他拉进了怀里,不动声色的移开了他的手臂,站起身,努力敛去自己脸上的惊慌,两手叠放在体侧,俯下身,冲百里辰做了一个简单的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百里辰看着又恢复疏离的南宫宛良,无奈的皱皱眉,拉起她的身子:“良儿怎么又这样见外了,朕说过,只有你我二人之时,那些繁文缛节大可不必。”   南宫宛良帮他泡了茶,递到他手边,在另一侧椅子上坐下:“皇上,不是臣妾多心,只是在这后宫中,多少是要注意身份的。”   他修长的手指拿过杯子,朝里面吹了口气,下意识的感叹:“以前在宫外也没见你这样拘束。”   南宫宛良的脸上浮现一丝疑惑,百里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慌忙抿了口茶,赞叹茶的味道很合口味。   她轻笑:“皇上喜欢就好。”   “看你这么累,朕于心不忍,反正炎儿那家伙近日也闲来无事,不如朕就让他陪你去查案子,良儿觉得怎么样?”   正在帮百里辰添茶的南宫宛良听到百里炎的名字,握着茶壶的手一滑,茶水溅落,弄湿了她的衣襟。   “听皇上的话就好,臣妾没有意见。”   南宫宛良的手指被茶水烫到,面上却还是一如往常,只是将手指藏进袖中,看到她同意,百里辰便也安心的开始品茶。   之后的几日,南宫宛良和百里炎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多,只是两人之间很少有单独相处的时间,他们的周围总是跟了很多的随从。   正当一切事情陷入一片混乱的时候,牢狱里突然传来龙庭国的奸细一夜毙命的消息,等到南宫宛良和百里炎赶到时,正看到风尘放遣了两个小狱卒要往外抬尸体。   不经意间,南宫宛良瞥到那个奸细的手臂内侧有图案的印记,慌忙抬手:“慢着!”   “娘娘还有什么吩咐吗?”风尘放垂着头,一只手摁着腰间的佩剑。   南宫宛良看了看周围的墙壁,并没有外人到来的痕迹,便小声吩咐道:“劳烦风将军让他们把这个人放在地上,本宫有件事情需要证实一下。”   风尘放冲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摆了摆手,两个狱卒慌忙将担架放下,南宫宛良走过去,翻过他的手掌。   看着他手腕内侧的黑色海棠花印记,南宫宛良的脸色微变,她抬手又探了探他的脉搏,已经没有了呼吸。   再站起身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身旁的百里炎慌忙焦急的询问:“怎么样,皇嫂?有没有查出真凶?”   南宫宛良摇摇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看来他的幕后主人是铁定了我们会从他的口中套取我们想要的信息,所以先我们一步了断了他的生命。”   百里炎一拳垂在一边的墙壁上,他紧握的手指上渗出血迹,却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是拧了眉,一脸的自责。   从牢里出来,南宫宛良看着一旁失魂落魄的百里炎,记忆中,年少时,他也是这样,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就会眉头紧锁,好像弄丢了自己心爱的宝贝。   “王爷很在乎皇上吧?”   “这是肯定的啊,皇兄是我最亲近的人。”   南宫宛良也不道破,只是和他简单的行礼之后,带着一行人回了淑云殿。   到了殿内,南宫宛良遣散了殿内的侍女,只留下冷儿一人。   “冷儿,你能不能替本宫和小侯爷传一封信,就说本宫有急事,想要和他商谈?”   “奴婢这就去办。”冷儿点头,小心翼翼的踩着碎步向外挪去。   一直到殿内只剩下南宫宛良一人,她才深呼吸,放松下来,躺在一旁的芙蓉榻上,合上了眼睛。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那个奸细不是龙庭国的人,他手腕内侧的黑色海棠印记明明是江湖上夜香阁的暗号。   龙庭国向来以蛊毒闻名,如果龙庭国的皇上真的想杀了百里辰的话,何须那样大费周章?只需要送给他一条毒蛊,便可轻而易举的取了百里辰的性命。   指尖一下一下轻敲桌面,如此看来,晚宴上刺杀百里辰的人是夜香阁的手下就无需置疑了。   拧着眉看了看窗外,南宫宛良伸手托着腮,看来,是他回来了。   三年前,琉璃国将军苏登以及将军之子苏彻影因为朝堂之上的弹劾事件,被株连九族,执行死刑。   同时处以死刑的还有在江湖上闻名已久的夜香阁老阁主,有人说,因为夜香阁和将军府一向关系密切,所以才造成了老阁主的死亡。也有人说,这一切只不过是当今皇上想要清扫江湖门派的一个借口。   一切都只是传言罢了,只不过……   听到窗户的轻响,察觉到室内多出的气息,南宫宛良睁开眼睛,对着室内轻笑:“既然来了,就出来吧,哥哥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从来只走窗户。”   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蹭的冒出一个白影,南宫里穿一身月牙色的华袍出现在南宫宛良面前。   “终于又听到你这声哥哥了,还是你有求于我的时候,比较可爱亲切些。说吧,找小侯来,有什么事?”   南宫宛良恢复了清冷,侧身看了看窗外,然后附到他耳边轻语,南宫里的表情一点一点僵了下去,笑容慢慢消失。   过了很久,才回过神:“你说的是真的吗?确定是他做的?”   南宫宛良点点头,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偏了偏头:“对了,荣妃那日中的毒,你可知道是什么毒?”   “酒杯的杯口涂了忘忧粉。”   南宫宛良手指轻碰下颚,这忘忧粉又称为无味粉,是江湖上流传已久的五毒之首,据说曾在夜香阁流传过……   所以,是他回来了没错。难道说后宫里有夜香阁的探子?看到南宫宛良秀眉紧蹙,南宫里伸手捅了捅她的肩膀:“怎么了,皇后小妹?”   “那你肯定也知道本宫那日在牢狱里被人下了什么毒。”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反问。   “哦,那个啊,你被人下了断魂散,你还记得给你下毒的人长什么样子吗?小侯我也可以去帮你好好查查。”   南宫宛良走到木椅边,撩了撩裙摆,坐下。   “本宫的脑海里只有一些模糊的片段,记得是一个女子,还有她穿的衣服。其他的,记不得了……”   “需不需要哥哥我帮忙?”   “好了,小侯爷你可以走了,慢走,不送。”南宫宛良抬手指了指朱门,南宫里冷哼。   “你还真是……利用完小侯就要赶我走?”   “你走不走?”南宫宛良转身,露出一个笑容。   看到她的笑容,南宫里只觉浑身毛骨悚然,他这个皇后小妹虽然进了宫内敛了秉性,可是骨子里还是狡猾的很,有时候聪明的让他害怕。   他伸手朝她挥了挥手,暗自嘀咕:“小侯还是喜欢走窗户。”   说完,人影就消失了,一直到人影完全消失,没有了气息,南宫宛良扶额,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在牢狱外面瞥到的一个手绢。   白色的手绢上面是牡丹刺绣,她拿过手绢,凑到鼻子边闻了闻,和那日在牢狱里女子身上飘出的香味一模一样。   “皇上驾到。”屋外传来声响,南宫宛良慌忙将那条手绢塞进袖子里,理了理衣服,站起身,向殿门口走去。   “良儿,看看朕近日给你带来了什么?”还没看到百里辰的身影,便听到他清冽的声音缓缓传来,言语间透着欣喜。   南宫宛良走上前,附身行了礼,被百里辰慢慢扶起,他冲她摊开手,拉着她坐下。   他掌心的脉络清晰,离近了,可以看到他的手里静静躺着的一对精致的琥珀耳坠,他看她盯着耳坠敲的新奇模样,忙拿起耳坠,站起身,绕到南宫宛良身后,替她戴上耳坠。   “皇上近几日总是来淑云殿,宫里的妹妹们会不会不高兴?”   百里辰听到她这样说,拉过她的手:“良儿怎么会这样想,这后宫是朕的,朕想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她们有谁敢说什么?”   南宫宛良一边应着,一边若有所思的伸手轻抚胸前的长发。   翌日,后宫里传出皇后娘娘查出了皇上百里辰晚宴上被刺杀的真相,后宫里立刻乱成了一团。   刚刚过了午时,淑云殿就被各殿的娘娘踩破了门槛,南宫宛良认识的,不认识的,来来往往一群又一群人都借着探病来给南宫宛良请安。   就连一向与世无争的丽嫔也给南宫宛良送来了补品,南宫宛良只是大方的道谢,接过众人的礼品。   叫月儿给众位娘娘倒了茶,南宫宛良坐在主位上,视线不经意的扫过整个大殿,瞥到梦雨身上穿着的那身似曾相识的浅蓝色烟云蝴蝶裙,她勾了勾唇。   “梦妹妹身上的衣服可真别致。”   梦雨听到南宫宛良夸赞她的衣服,慌忙站起身,一脸的得意,然后就兴致勃勃的答道:“多谢娘娘夸赞,妹妹这身衣服说来……”   “皇后姐姐,听说您前不久中了断魂散,近日可曾好些?”梦雨的话还未说完,被一旁的荣然儿打断。   “好多了,多谢妹妹关心。”   南宫宛良袖下的玉手紧握成拳,嘴角划过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弧度,不是要演戏吗?本宫就陪你演,就要看这戏你还能不能演下去。   “哎,皇后姐姐真的是好幸福,这后宫里的姐妹都说皇后娘娘……这皇上自从皇后姐姐来了宫里,便不曾再雨露均沾。”荣然儿一直想着要把话题转过去,却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说道了皇上。   南宫宛良用力的拍向椅子边沿,站起身:“怎么?说本宫独享盛宠?本宫就是独享盛宠了,你能怎样?”   殿内一时之间沉寂了下去,一群妃子的心里小鹿乱撞,面面相觑。   末了,南宫宛良站起身:“荣儿妹妹,你身为贵妃,却做出这种事情,如果皇上知道了,你就不觉得……有失颜面吗?”   “妹妹听不懂姐姐的意思。”她仰着头,毫不畏惧。   “还需要我说的更清楚吗?妹妹,你虽然将你那身烟云蝴蝶裙送给了梦妹妹,可是你不知道吧,本宫曾经回过牢狱,在外面看到了一个手帕,手帕上的图案碰巧便是妹妹一向独爱的牡丹。”   南宫宛良还没有说完,便看到一旁的梦雨身子瘫软,直直的跪在地上,双手叠放,额头贴着地面:“姐姐,妹妹身上这件衣服是荣姐姐送的,妹妹毫不知情,还请姐姐……”   “你个贱人,还有你,皇后?凭什么污蔑我?呵,谁不知道,皇上只是把你当成一个影子,你以为你得到的宠爱能维持多久?”   “对了,妹妹你说污蔑?本宫所中的断魂散只有小侯爷和本宫两人知道,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一旁的荣然儿突然发了疯的冲南宫宛良扑去,南宫宛良清楚的看到她袖中闪过冰冷的寒光……    ☆、隐瞒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周围的空气仿佛被人全部抽干一样,窒息的难受。南宫宛良只能凭借以前习武的本能抬手去挡她握着匕首的手,然后轻轻一点脚尖,绕是轻功再好,也受身上笨重的装饰所束缚,最后只能勉强闪躲开。   然后,南宫宛良轻抬手臂,只是轻轻一点荣然儿的手,匕首应声滑落在地,荣然儿完全没有料到南宫宛良有武功,身子瘫软在地上,紧紧咬着唇瓣,眸里带着不甘。   南宫宛良伸手轻抚自己的胸口,刚才突如其来的危险让她惊魂未定,右手轻甩宽大的绣袍,一脸冷冽:“有谁还不服本宫?”   突然察觉到整个大殿的安静,南宫宛良纳闷的转过头,看到了逆着光立在殿门口的百里辰。他就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样,静静的站着,不温不火,看到南宫宛良的视线移到了他的身上,他的唇角划过一丝笑容。   也许是她刚才用了武功自己心虚的紧,所以在看到百里辰一动不动的时候,瞳孔紧缩。   他不会以为她那日在晚宴上对他是刻意见死不救吧?南宫宛良踩着碎步慢慢走到他身边,试探性的开口轻唤他:“皇上,您来了。”   一时之间,失去了思考,南宫宛良竟然连寻常的行礼都被她抛到了脑后,就在她认为自己会被他质问心如死灰之际,百里辰却只是抬起手,在南宫宛良诧异的目光中将她乱了的青丝挽到耳后。   然后,在南宫宛良还木讷的盯着他的时候,百里辰走到跪坐在地上的荣然儿面前,冷冷的开口,声音虽然没有起伏,却足以让荣然儿方寸大乱。   “你为何要害良儿?荣妃莫不是借着丞相给你的胆子?朕绝对不能容忍有人在后宫兴风作浪。”   他抬起她的下巴,南宫宛良站在两人身后,玉手藏在宽大的衣袖中,她明显的睨到荣然儿的脸颊上有透明的液体晕开,顺着他的手指,滴落。   “皇上,您为什么眼里只有姐姐?是不是只是因为她和……”   “够了!秦云,将贵妃娘娘拖出这淑云殿,禁足三个月。”她质问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突然冒出的秦云拖着向外走。   南宫宛良的手脚冰冷,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百里辰。眸里闪着怒火,眉头微蹙。初见时,他温润如玉,在她面前时始终宠溺温柔。她所看到的一切难道只是假象?   还有,荣然儿刚才所说的她只是别人的影子,因为那个人,所以百里辰才会如此宠爱她,她又是谁?   心里的谜团越来越多,正拧眉思索之际,肩膀上突然多了一双温暖的大手,她抬起头,百里辰又恢复了往常。   “你们,也都散了吧……”他无力的声音响起,本来屏息的众人纷纷向百里辰行礼跪安,垂着头缓缓走了出去。   淑云殿里又只剩下南宫宛良她们两人,南宫宛良轻咬唇瓣,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自己会武功的真相,百里辰突然伸出手轻抚她的嘴唇:“良儿,不要说话。朕知道这次委屈你了,可是朕毕竟是这一国之主,所以不能草率做出决定,只能将贵妃禁足。对不起……”   他一脸抱歉,南宫宛良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低声呢喃:“皇上,臣妾没事。”   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南宫宛良抬起头,看到百里辰紧紧拽着自己胸前的衣服,艰难的呼吸。   “来人啊,快传御医!”南宫宛良扶着百里辰躺到了床榻上,帮他脱掉靴子,一只手轻贴他的胸口从上往下捋帮他顺气。   青竹首先走进来,然后打翻了手里的杯子,跌跌撞撞的向外跑去。   “皇上,您怎么样?”南宫宛良一脸焦急,百里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衣袖,南宫宛良立刻明白,慌忙伸手去摸他的衣袖。   咣当一声,从他宽大的衣袖里掉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瓶子,南宫宛良见状,也顾不得自己应该有的礼仪,手忙脚乱的捡起地上的小瓷瓶,然后小跑到古木桌前,倒了一杯水,走回床榻边。   “皇上,水来了。”南宫宛良让百里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一只手揽过他的肩膀,红色的水纹袖盖住了百里辰的大半个身子,像极了将百里辰抱在自己的怀里。   帮他喂完药,扶着百里辰躺下,帮他向上拉了拉锦被,起身刚想去看御医,被百里辰反手扣住了手腕。   她侧头,百里辰的唇色近乎透明,一脸虚弱的冲她挥挥手,她坐在床榻上,微微弓着身子,百里辰轻附在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垂上:“良儿,朕已无大碍,你陪朕,好不好?”   “好,臣妾就在这里陪着皇上,哪里也不去。”南宫宛良的发髻经过刚才的闪躲,松松垮垮的垂着,她附身去脱自己的鞋子,百里辰大手一拉,将她拽到了床上。   本来一脸虚弱的百里辰突然扬起了一个笑容,然后南宫宛良就被摁在了床榻上,百里辰伸出一只手帮她脱外衣,南宫宛良就静静的躺着,只剩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眨来眨去。   百里辰闭上眼睛,慢慢的擒住她的嘴唇,一点一点,轻轻的摩擦着她的唇,他温暖的大手在她的身上游离,南宫宛良紧紧绷着身子,玉手紧紧拽着身下的锦被。   最后,她的身上只剩下一个红色的肚兜,百里辰睁开眼睛,面前的人儿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脸色,长发被他散开,一头青丝垂在身后,诱人的锁骨暴露在他面前,他感觉到喉结微动,浑身燥热。   揽着南宫宛良躺进锦被里,百里辰却突然安静了下来,想来是累了。南宫宛良将脑袋用力蹭了蹭他的肩膀,然后找到了一个最舒适的位置躺了上去。   她知道,百里辰刚才一定知道了她对他隐瞒自己会武功的事情,只是他却没有道破,看来,百里辰真的不是一个心思单纯如表面一样温润如玉的男子。   南宫宛良不曾知道的是,那日百里辰从牢狱里当着众臣子的面将她抱了出来,之后在朝堂上竟然有很多大臣上书指控他独宠皇后,众人弹劾,他生生的压下自己喉咙口的那抹腥甜,拍案而起:“朕的后宫,朕说如何就是如何,有哪位爱卿不愿,大可把朕这个皇帝拉下皇位,自己来做这个皇帝。”   之后,众人哑口无言。   所以,那日他来淑云殿之后,浑身无力,只是想静静的抱着她睡觉……   而今日,明明百里辰知道荣然儿对她所做的事情,他却只能对她禁足三个月,只是因为朝堂位高权重的丞相对他以死相逼……   两人正躺在床榻上相拥而眠,却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嘈杂声,百里辰坐起身,掀开床榻边的纱幔,正想一探究竟,百里炎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皇兄,你没事吧?我……”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影,南宫宛良的身体暴露在空气里,百里辰慌忙拽过一旁的锦被,将南宫宛良裹在被褥里。   “那个……本王……”   “朕没事,四弟你可以走了。”百里辰眸光一闪,吓的百里炎浑身一个哆嗦,转身就要溜走。   看他家皇兄的眼神,他再待在里面,怕是明日就走不出这淑云殿了吧……   走到门边的时候,百里炎转过身,清了清嗓子:“本王还未曾想过皇兄有白天就做运动的癖好。”   “良儿?”一旁在发呆的南宫宛良被身旁人的低唤拉回神。   本来南宫宛良就未熟睡,当她瞥到冒冒失失闯进殿内的百里炎时,面上已泛起潮红,被百里辰大手一扯将她裹进厚厚的锦被里,只露出一颗脑袋。   “良儿,我们……”百里辰抬手,轻轻的一下一下划过她的脸颊,满是深情。   四目相对,南宫宛良下意识的揪住百里辰胸前的衣襟,他白色的中衣泛起褶皱,她慌忙松开手。   南宫宛良移开视线,躲过那双目光灼灼的眸子,她清楚的知道,方才百里炎离开前说的话已经成功的激起了他对她的欲望。   “良儿?”   百里辰看身旁的女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抬手轻抚她的头:“既然已经被误会了,我们就不要辜负这良辰美景了,可好?”   南宫宛良如小鸡啄米般点点头,百里辰似乎总是有一种魔力,温柔的让她不忍心拒绝。她轻轻叹口气,或许这才是他能够受到后宫三千佳人竞相争夺的原因吧。   而她,不过是碰巧的代替了他心中的那个身影,成为他最宠爱的那个人。   看到她又失了神,百里辰的舌尖轻轻扫过南宫宛良的耳廓,然后惩罚似的轻含住南宫宛良的耳垂,她的脸立刻像充血一样透红,身子软了下去,倒在床榻的中央,动作青涩的回应着他。   “良儿,进宫之前,侯爷府里的嬷嬷没有教过你这些事吗?”   本来沉浸在他温柔抚摸下的南宫宛良立刻紧绷身子,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双手绞着手指:“臣妾成为侯爷义女的时候,便不曾见过干娘,侯爷府里的嬷嬷也只是教臣妾琴棋书画,臣妾不曾……”   “无碍,你不会的朕以后会慢慢教你。”百里辰的大手顺着她白皙的手臂一路下滑,南宫宛良还是处于紧张的状态,修长的双腿斜斜的叠放着,看上去却愈发诱人。   “臣妾是不是惹皇上不高兴了?”南宫宛良盯着床榻上紧紧皱着眉的百里辰,小心翼翼的询问。   他立刻用行动证明了南宫宛良的担忧都是多余的,双手紧紧搂住了南宫宛良的腰际,薄唇轻轻吻上了她的肩胛骨,南宫宛良闭上眼睛,敛去自己内心的悲凉。   就连亲吻,他也是那样的温柔,南宫宛良不禁想起她们第一次坦诚相见的那晚,百里辰也是那样的温柔,就像她是他最珍贵的宝贝一样……   她曾在年幼的时候莽莽撞撞的闯进了爹娘的房间,碰巧就撞见爹爹和娘亲亲吻的场景,爹爹紧紧的搂住一脸害羞的娘亲,肆无忌惮的亲吻着,小小的苏宛良就傻傻的立在门口,看着两个人坦诚相见……   后来,还是娘亲看到了她,她不慌不忙的冲着两人调皮的做了个鬼脸,然后转身就跑。   她曾经缠着娘亲问娘亲她在和爹爹做什么,娘亲温柔的将她小小的身子搂在怀里,低声道:“良儿以后自会知道的,那是和喜欢的人才可以做的事情。”   现在的她,只因为复仇,所以今生再也不可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做自己喜欢的事。   南宫宛良被他扯进怀里,她将头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浅浅的呼吸。   “良儿方才说自己曾经跟着嬷嬷学过琴棋书画?”百里辰突然想起些什么,微低头,下巴碰到了她的鼻子。   南宫宛良心下一紧,刚才她所说的不过只是自己随意捻来的借口,难不成他要她现在对他展示自己的才艺?   她慌忙伸手勾住百里辰的脖子:“皇上,臣妾今日有些累了,我们能不能……”   “那良儿就早些歇息吧。”他不再询问,空气里陷入了沉寂,大殿内只有几盏烛火在风中摇曳,红色的床幔随风飘动,可以看到床榻上相依相偎的两个身影……    ☆、另一个良儿   今日百里辰去上早朝之后,冷儿和青竹进来服侍南宫宛良更衣。青竹那丫头一向风风火火的,一大早便抱着百里辰刚刚赏赐给南宫宛良的锦袍在门外候着。   等到百里辰的前脚刚踏出淑云殿,她莽莽撞撞的抱着锦袍就向屋里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声的叫着:“娘娘,娘娘,您快来看皇上刚刚赐下来给您的袍子,听明公公说,这袍子的绸缎是刚刚从江南最好的手工织坊里贡上来的,这后宫里啊,这样别致的衣服,也只有几件,一件送去了太后那里,一件送来了娘娘这里……”   谁知,南宫宛良只是懒懒的抬了一下眼皮,完全没有一丝开心的样子。   青竹纳闷的侧着头观察自家主子,她以前在御书房跟着皇上的时候,别的娘娘一看到皇上给的赏赐都笑的合不拢口,总是喜欢到处炫耀,恨不得后宫里的人都知道。   可是,她家的娘娘却丝毫不在乎,而且总是这样与世无争,对待下人也是后宫里最好的,所以,她才会任由她在她面前不用拘泥于后宫的规矩,说让她做自己就好。   “青竹,你怎么总是这样毛手毛脚的?撞到娘娘就不好了。”冷儿笑了笑,从她手里接过袍子。   青竹调皮的吐吐舌:“可是娘娘说过在她面前不用那样拘束的。”   冷儿刚想搭话,一旁的南宫宛良挥挥手,示意两人帮她更衣:“在本宫面前,你们可以不用那么拘束,何况青竹还小,本宫已经回想不起自己这样活泼的时候了,有青竹在本宫身边,还给这殿里增添了不少乐趣呢。”   “娘娘,奴婢不开心了。”月儿咂舌,看自家小姐难得露出笑容,心里也是开心的紧。   自从她跟着小姐离开将军府之后,这几年,很少看到小姐这样的轻松了。   “月儿莫不是吃醋了么?”南宫宛良伸手拢拢耳边的碎发,拿起自己最喜欢的一个珍珠发簪,斜斜的□□发里。   淑云殿里一片祥和,窗外的阳光照进殿内,在地面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可是娘娘不是也只比奴婢年长几岁吗?”青竹帮她系上腰带,南宫宛良抬手看着身上的华服。   一身水蓝色的水袖长裙,没有繁杂的装饰,却又不失端庄大气。衣袖上的图案是最近流行的图饰,腰间的透明腰带将南宫宛良的身形衬托的更更加迷人,裙身上坠着朵朵牡丹,晃花了众人的眼。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了白皙的锁骨,只是对着铜镜出神,已经让人移不开眼。   “奴婢终于知道皇上为什么只宠爱娘娘了。”青竹托着下巴,小声嘀咕。   “就你会贫嘴。”刚进来的月儿抬手拍了拍她的头。   “青竹,你去让小孟子看看中午的午膳准备好了没?”南宫宛良伸手拿过一旁的薄扇,靠在床榻上,裙摆轻垂。   “是,奴婢这就去。”青竹冲南宫宛良行礼,然后转身离开。   看到青竹已经走了出去,南宫宛良抬起头,手中的薄扇随着主人的玉手上下摆动。   “冷儿,你在宫里的御书房跟着皇上有多久了?”她轻启唇瓣,看向冷儿。   冷儿想了想,答道:“奴婢大概在五年前就被小侯爷送进了宫。”   南宫宛良放下手中的薄扇,看来在很久之前,南宫里就已经有了要篡位的打算。   “那你可曾知道皇上曾经可否有过心爱的女子?”   冷儿摇摇头,看到南宫宛良渐渐沉下去的脸色,她想了想,突然开口:“不过奴婢好像曾经听过皇上在哮喘复发的时候叫过一个名字,我记得那是在娘娘还没有进宫之前的事情了。”   “什么名字?”南宫宛良抬头,屏住呼吸等待着她的答案。   “好像是和娘娘的名字一样,也叫良儿……”   冷儿看到南宫宛良愣在了原地,搭在桌面上的玉手紧握,出神间不小心碰到了手旁的白玉杯,里面的热水溅出来,烫伤了她的手背。   “娘娘?你没事吧?”   南宫宛良摇摇头,轻咬唇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望着前方某个点,失去了焦距。   “冷儿,你去帮本宫在后宫里打听一下关于她的消息,越详细越好。”   “奴婢这就去办。”冷儿行了礼,转身向外走去。   南宫宛良抬手看着红肿的手背,为什么当知道百里辰可能只是把她当成别人的影子时,她的心里划过一丝苦涩呢?她应该早就不会在意了啊……   午后,难得清闲下来,南宫宛良窝在廊下的芙蓉榻上晒太阳。被太阳晒的久了,竟然不由自主的伸手打了个哈欠,然后便沉沉睡去。   所以,她并不知道百里辰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睡梦中仿佛有断断续续的笛声传入耳朵,在脑海里盘旋良久。一向睡眠不足的她在听到悠扬的笛声时却觉得莫名的安心。   于是,她也没有睁开眼,只是在榻上翻了个身子,然后又沉沉睡去。   冷儿从那些后宫里嘴碎的小丫头那里了解到了她能所了解到的所有信息,不自觉的替自家娘娘捏了一把汗。   如果,皇上只是因为她家娘娘和他曾经心仪的那个人相似所以他才会日日留在淑云殿,冷落了整个后宫,那那皇上心仪之人现在又在哪里?她有一天若是回来了,她家娘娘又该何去何从?小侯爷的计划还能如期进行下去吗?   敛去心中的疑问,冷儿向淑云殿走去,她走到长廊的时候,便看到了这番景象。榻上的女子侧躺着,身上的华服裙摆垂到了地上,女子沉沉的睡着,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嘴角轻扬,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脑袋放在叠放的双手上。   男子一脸宠溺的坐在长廊上,一身月牙色的袍子,一头青丝用白玉冠固定,一阵风吹过,廊旁的梨花随风飘落,落在男子的肩头。还有几朵顺着他的肩头滑落,掉在女子的袍子上。   百里辰比南宫宛良还要高上几分,他修长的指尖在笛身上轻盈的跳动,像只轻盈的蝴蝶,耳边回荡着动听的笛声,冷儿走近了,才看到百里辰紧紧拧着的眉心,然后乐风一转,曲子听上去悲伤了几分。   此刻,他随意垂着的袖子刚好搭在女子身上,有阳光照在两人身上,给两人周围添了一层暖黄色的光晕,这场景让她不忍心上前打破。   一曲结束,百里辰轻轻的叹口气,将笛子塞回宽大的袖子里,抬起头,视线和楞楞站在几米开外的冷儿相撞。   冷儿慌忙附身,诧异却没有半丝惊慌的跪在地上,朝百里辰行礼,还没有开口,就被百里辰挥手打断。   百里辰将食指放到自己的唇边,冷儿还未发出的声音立刻消了下去,她立刻噤了声。刚好看到百里辰走到榻边,附下身子,抬手将她凌乱的发丝拨开,一脸宠溺。   等到南宫宛良醒来的时候,百里辰已经离开了,南宫宛良看到自己身上盖着的白色狐裘,慢慢坐起身,身上的白色狐裘滑落,她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睡过去了好久。   一旁的青竹一路小跑过来,看到南宫宛良醒来了,慌忙递上手里的莲子羹,突然看到了什么,笑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南宫宛良看着眼前憋笑快憋出内伤的青竹,冲她投去一个白眼,也不着急去接过她手里的莲子羹,慢悠悠的拿过手边放着的医书,漫不经心的开口:“怎么了?”   青竹端着莲子羹的手轻抖:“娘娘,您的脸……”   看到她笑的愈发开心,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一头雾水。可是脸上确实有轻微的疼意,她接过她手里的莲子羹,小抿了口,味道有些甜的腻人,她将碗放下。   然后,在青竹面前伸出自己的手:“拿来。”   “什么?”青竹愣了几秒,然后慌忙拿出一个小铜镜递到南宫宛良面前。   南宫宛良看到铜镜中的自己,瞬间明白了身旁的青竹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她白皙的脸颊上有一个红色的巴掌印,唇边还有淡淡的水渍,也难怪她会笑成这样……   “青竹,笑够了么?”南宫宛良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嘴角带着不明觉厉的笑容,脸上的梨涡若隐若现。   青竹心上一颤,总觉得南宫宛良的笑容看的她后背泛起一阵寒意。她错了还不成么?望着天空欲哭无泪,下意识的就冲南宫宛良吐出一句话:“娘娘,反正皇上也来过了。”   南宫宛良的手顿了顿,走下芙蓉榻,拿起榻上的狐裘,将鼻子凑近了闻了闻。果然狐裘上有股淡淡的檀香。   “青竹?”   “奴婢在。”   南宫宛良看着眼前人的一本正经,走到她面前,抬手拧了拧她的脸颊:“晚上不许吃饭。”   一向在后宫里以吃货为首的青竹一张小脸立刻垮了下来,她的脑海里浮现好几只烧鸡围成圆圈在冲她招手的场景,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她今天才发现,她家的娘娘真的好腹黑啊……   晚上百里辰没有和往常一样来淑云殿,南宫宛良旁若无人的用了晚膳,将月儿等人叫出了殿里,只剩下冷儿一人。   “娘娘,您让奴婢查的,奴婢都查到了。”   南宫宛良侧身看了看殿内,然后走到冷儿身边,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   “我听后宫里的那些小丫头们说,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曾出过一次皇宫,然后就遇到了那个叫良儿的女子,后来那个女子还曾经跟着皇上进过几次皇宫,两人还订下了约定。只是后来,那个女子家里发生了变故,至此了无音信,皇上还曾经因为这件事情大病了一场,总是念着她的名字……就和上次我告诉娘娘的一样。”   南宫宛良托腮静静的听着,看来,百里辰也曾经有过喜欢的人,而那个人刚好和她有着一样的名字,这样想来,洞房花烛夜初见他的那晚,他对她就那样宠溺还有他所说的话就不难理解了。   他把她当成了别人的影子……   想到这里,南宫宛良抬头:“那个女子现在在哪里?”   冷儿咬着唇摇摇头,双手垂放在体侧:“据说生死不明。皇上曾经派人找了她好久,都没有找到。”   南宫宛良抿了口茶,茶水已经凉掉了,苦涩在嘴里蔓延。   “娘娘,其实皇上对娘娘真的很好,下午的时候,奴婢看到皇上坐在您身边给您吹笛子听,他对您的深情,不像是假的。”   南宫宛良勾了勾唇,轻甩衣袖:“是真的,只不过不是对本宫而已,他不过是把本宫当成了一个影子。”   看冷儿还想要说些什么,南宫宛良挥挥手,双手支撑着桌子站起身,背对着冷儿,尾音透着疲惫:“冷儿,你下去吧,本宫有些累了。”   冷儿点点头,简单的行礼离开,转身之前,她不经意瞥到南宫宛良站在殿里的铜镜面前,失神的望着镜中的倒影,突然觉得她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单薄,她垂在身边的手紧握成拳。   难道皇后娘娘喜欢上皇上了?她紧紧皱眉,关上朱门,那她要不要向小侯爷禀告呢?夜风有些冷,吹醒了她浑浊的思绪,最终,冷儿只是沉默着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切,还是等她再观察一阵子再向小侯爷禀告吧,也许,只是她看错了呢……    ☆、原来是你   那天晚上,百里辰始终没有出现在淑云殿。南宫宛良一个人躺在床榻上,将自己裹进厚厚的被褥里,修长的指尖轻抚手中握着的玉佩。   她再次见到了他,可是却再也不能和他相认。想到这里,南宫宛良的指甲深深陷在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只有一双大眼在摇曳的烛光下划过浓浓的忧伤,以及,对百里辰的怨恨。   如果不是百里辰,她的爹爹和哥哥就不会死。如果不是百里辰,她就还可以是以前那个任性妄为的苏宛良。如果不是百里辰,她就可以实现与少年年少时的约定。   红色的床幔被风吹动,有风吹进被里,南宫宛良下意识的伸手抱紧了自己的双臂,这是她第一次独自一人入睡。   仔细想来,自从南宫宛良嫁进皇宫之后,百里辰每日都会留宿在淑云殿,身旁突然少了他,南宫宛良竟然第一次没有了困意,只是抬头盯着房顶的横梁一直发呆,直到最后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她才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第二天,后宫里传来消息,百里辰昨夜留在了朝阳殿,当青竹一脸抱怨的嘟着小嘴在南宫宛良面前喋喋不休时,南宫宛良只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品茶。   “娘娘,您怎么还能这样云淡风轻啊?后宫里都说娘娘失去了宠幸,这不,朝阳殿的荣贵妃又开始洋洋得意了。”   南宫宛良放下手里的杯子,抬头看着眼前小脸气的发青的青竹,莫名的觉得好笑,然后抬手示意青竹走了过去。   “娘娘?”青竹走到南宫宛良面前,等待着她的回应。   “青竹,这后宫里不往往都是这样吗?有人欢喜有人忧,更何况皇上又不是本宫一个人的,本宫何须担忧?”   她站起身子,披了一件狐裘站在窗口。这后宫里的风云向来是瞬息万变。更何况荣然儿的父亲位高权重,当时百里辰的做法已经是为她着想了,他也算顾及了她的感受,不是么?   “娘娘,您是不知道,现在朝阳殿的小丫鬟也都开始仗势欺人了,奴婢早上去御膳房的时候刚好碰到雪儿,她故意撞翻了您的莲子羹,还说您就算是皇后,也不过是侯爷的义女,比不上荣贵妃……”   青竹还在低着头替她鸣不平,南宫宛良只是拉起她的身子,微微勾了一下唇角:“本宫确实只是侯爷的义女,比不上她家境显赫,只是这后宫还是本宫说了算,青竹,你说她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青竹听南宫宛良这样说,立刻又恢复了生机勃勃的样子,伸手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娘娘所言极是。”   南宫宛良笑了笑,便拿出放在一旁桌子上的砚台,开始让月儿帮她磨墨,月儿静静的立在一旁,时不时的用眼睛偷瞄她,可是南宫宛良始终都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铺了白纸,开始练字。   “娘娘。”突然出现的声响让南宫宛良握着笔的手轻顿,纸上还未写完的字晕开了几滴墨汁。   她抬手,连红色的袖子上也沾染了墨汁,拿起一旁的手绢,小心的擦着,可是墨迹无论怎么擦,也擦不掉,她最终只是轻轻的放下手绢,慢慢抬起头。   “怎么了?”南宫宛良看冷儿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好看的眉心微微皱起,指尖轻敲桌面。   “皇上他……”   南宫宛良诧异的目光在冷儿身上流转,一双清淡如水的眸子此时含了碎光。   “冷儿,有话不妨直说便是。”   冷儿直直的跪在了地上,将头埋入臂里,带着鼻音的声音响起:“娘娘,皇上他发现了奴婢是小侯爷的人。”   啪的一声,南宫宛良手里的笔掉落在地上,那句诗最终还是没能写完,黑色的墨汁溅了一地,南宫宛良拼命忍住内心的慌乱,恢复自己的冷静:“什么时候的事情?”   冷儿抬起头,看南宫宛良已经支走了殿里的人,才慢慢起身,双手叠放在腹部。   “就是昨天奴婢……看到娘娘不太开心,便想和小侯爷通风报信,没想到刚好撞到来淑云殿的皇上,明公公拿走了奴婢本来要给小侯爷的信。”   南宫宛良的手紧握,听她说完,在脑海里想了几个对策,然后声音轻顿:“信上写了些什么?”   冷儿的肩膀轻抖,立刻又跪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以前的淡定从容,一张脸上布满慌乱。   “信上写着:皇上宠幸荣贵妃,皇后娘娘独宿淑云殿,望小侯爷想办法。”   冷儿一字一句的说完,抬起头,大殿里一片沉寂,南宫宛良低垂着头,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她明显的感觉到,此刻南宫宛良很生气。   “皇上怎么说?”   正在出神的冷儿听到她这样说,慌忙抬头:“皇上他什么也没说,然后只是让奴婢起来了,他便离开了。”   南宫宛良皱眉,原来,他昨天晚上曾经来过淑云殿,可是,他明明不是应该一直留宿在朝阳殿吗?   想了想,她冲冷儿挥挥手:“下去吧,冷儿,以后莫要自作主张。”   冷儿慌忙点点头,简单的行了礼之后便转身向外走。南宫宛良走到桌子前,看着被染了墨汁的白纸,伸手触碰了上面的字迹,收回手。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莫名的竟然想到了这句诗。   她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睛时,心里已是释然。既然昨天晚上百里辰没有处罚冷儿,那便是选择装作不知道了,她便也假装不知道就好了。   整整一日,南宫宛良都处于迷糊的状态,就连午睡也没有睡好。晚上,百里辰依旧没有出现。南宫宛良便脱了衣服,只穿了一件内衫躺上了床榻。   突然,殿里响起一阵细索的声响,南宫宛良掀开纱幔,双脚刚落在地上,便瞥到一个人影破窗而入,直直的倒在地上。   她刚想开口,地上的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绕到了她的身后,狠狠的摁住了她的嘴唇,冰冷的声线划过她的耳膜:“不想死的话就给我闭嘴。”   南宫宛良看不到她身后的人影,只是隐约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她冲他点点头,背后的人才缓缓松开手。   她明显看到他黑色的夜行服上沾染了血迹,殿里的地面上也赫然冒出两排血印,脚印凌乱的在他身后蜿蜒成一条血河。   他的脚步不稳,忽然开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子直直的向地上摔去,南宫宛良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才看到他敞开的领口有一道很深的血痕,看上去是被人用刀戳伤的。   “你受伤了。”南宫宛良镇定的从殿里拿出纱布,然后翻出了自己进宫时南宫里给自己的小箱子,从里面翻出一个小药瓶,走到他面前,附下身子。   那个黑衣人看到她靠近他,下意识的向后挪了挪身子,右手突然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在南宫宛良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匕首抵在她白皙的颈上。   “你再这样流血下去,会死的。”南宫宛良也不慌,只是用一双眸子盯着他,一脸的平静。   “你倒是胆子不小。”男人缓缓松开手,盯着她的脸,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上苍白没有血色,只是轻咬唇瓣。可是看到他拿匕首,她只是淡淡的道出自己会死的话,平静的让他震惊。   她也不搭话,利索的帮他处理好伤口,用纱布包扎起来,然后站起身。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南宫宛良终于看清他的脸,还真的是一张迷惑众生的脸,秀眉薄唇,精致的五官此刻因为重伤微微扭曲,冷冷的盯着她。这个人生的比姑娘还要好看,尽管只是穿了一件夜行服也无法遮挡住他的气质。   在她的记忆里,她只见过一个长相如此妖孽的男子……   意识到他在等自己的答案,南宫宛良轻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受了重伤,即便你是武功高深之人,现在也手无缚鸡之力,更何况我也对武功略懂一二,所以,现在的你,还杀不了我。”   看着眼前只穿了内衫的女子嘴角擒着莫名的笑意,眼神灵动,看上去似乎他被她耍了一般。   在百里辰的后宫里,竟然有如此聪慧的女子?风吹动她额前的青丝,她只是随意的用手拢了拢,打了个哈欠。   “如果这位兄台没事的话,我就去睡觉了,门在那边,慢走不送。”   说完话,她就要向床榻边走去,身旁突然多出一股冷冽的气息,南宫宛良刚想转身,手腕被人用力拽住,然后男人大手轻扯,将她拽入怀里,吻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落了下来。   他的唇瓣凉凉的,有些干涩。亲吻她的动作狠烈,仿佛要将她的呼吸全部吸进他的肺里。   南宫宛良用力的抵抗他的亲吻,狠狠一用力,他松开口,红色的血迹顺着他的嘴唇流了下来,闻到他身上莫名熟悉的香气,她心下一惊。   “真没想到百里辰的后宫里还有这样有趣的女人,女人,你成功的勾起了我对你的兴趣。”   她愣了愣,试探的低问:“你是夜香阁现任阁主龙玄?”   他松开手:“你怎么知道?”   “你身上的香味很特别。”   南宫宛良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伸出食指在他面前轻摇。   他勾了勾唇,看到她的动作,身体颤抖了一下,连带着肩胛骨也开始隐隐作痛。   “你的伤口很严重,别乱动。”南宫宛良向前走了几步,她清楚的知道,她刚才所做出的动作已经让眼前的男人想起了曾经的回忆。   那是她十六岁的时候,因为任性惹恼了爹爹,爹爹罚她在府里的梨花树下跪半个时辰。   她可怜巴巴的冲着爹爹嘟嘴,爹爹却背着手冷哼一声,转身走开。   南宫宛良抬头看着头顶毒辣的阳光,不就是因为她想要去跟着哥哥去狩猎么,不同意她不去了便是,居然这么狠心的罚她在这里跪着认错。   没过多久,南宫宛良就已经失去了耐性,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就走。   结果,身后就传来了冷哼。她转过身,就看到绷着一张脸盯着她看的龙玄。   “喂,你是谁?怎么会在本姑娘的府里?”   龙玄拍拍手,走到她面前,她可以闻到他身上好闻的香味。   “你这个丫头的胸真小。”说完,还想要验证一样,手就要去碰她的胸口。   结果,被南宫宛良手里的暗器伤到,收回了手,南宫宛良冲他吐吐舌头,然后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摇啊摇。   之后,那个动作便成了南宫宛良和他之间的暗号,后来,将军府没落,他去寻她,结果,只看到一场大火之后残破的院落,他一直以为她已经死了……   “原来是你,苏宛良?你没有死?”男人伸手轻抚自己的额头,然后踩着长靴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一只手轻轻摁压着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慢慢抬起,紧扣南宫宛良的下巴。   然后手指一路下滑,指尖轻颤,隔着内衫,轻抚南宫宛良的胸部,不动声色的轻笑:“这倒是长大了不少么。”    ☆、被挟持   龙玄还没反应过来,肩膀一痛,他看向悠悠的走到床榻边,掀起裙摆坐了下来的南宫宛良。   “丫头,你下手还是这么狠。”他盘腿而坐,用内力将自己肩膀的银针硬生生逼了出来。   吐出一口鲜血,龙玄站起身,轻抚自己的胸口。   知道了眼前的人是小时候的旧识龙玄,南宫宛良就放下心来,坐在床沿,白皙的双腿在裙下若隐若现。   “真没想到你这丫头竟然进了后宫,成为了他的妃子,苏宛良,你难道不记得老将军和少将军是怎么死的?”龙玄站起身,黑色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戏谑,唇边扬起点点笑意。   南宫宛良盯着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看他居然在重伤的情况下还能把自己甩过去的银针逼出来,不动声色的轻笑。   “你怎么知道我进宫来就是忘了我爹爹和哥哥的死呢?算了,和你说也没用,你走吧,再不走本宫就要叫人了。”勉强撑着眼皮,打了个哈欠,看他诧异的盯着她看,目光炙热,南宫宛良才低下头。   顺着他的目光,她看到了自己因为刚才的一阵折腾,微微松垮下来的内衣,白皙诱人的锁骨暴露在空气里,她的耳垂发热,慌忙伸手揽紧了衣服。   “哎呦,这小丫头是长大了,别急着挡么,要不是老将军被狗皇帝陷害去世的早,按道理你就成了我的娘子,应该叫我一声夫君才是。”   龙玄站起身,弹了弹身上的泥土,虽然一张脸依旧惨白,可是气色却好了许多,看他不怀好意的表情,南宫宛良真的很想打他个满地找牙。   突然,屋外传来一阵声响,南宫宛良看到无数火把映在白色的窗纸上,混杂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她穿上鞋子,走到窗边打开了一个细小的缝隙。   没过多久,朱门处传来敲门的声音,南宫宛良暗叫不妙,慌忙走到龙玄身边,将他刚才取下扔在一旁用来挡脸的面巾塞给他,示意他戴上。   眼看着地下的血液一时无法清理,所以不能让他躲在她的殿里掩人耳目,她强迫自己在短暂的间隙里想出最好的办法,然后紧紧咬了咬牙,丢给他一把匕首,一边去开门,一边冲身后的人说:“一会儿他们进来你挟持我,然后离开。”   “本阁主才不会为了逃走要挟一个女人。”龙玄无所谓的冷哼,只听到南宫宛良冷冷的笑道:“不想活下来替老阁主报仇的话,你就等着被抓吧。”   眼看着南宫宛良伸手推开了门,龙玄气的牵动了伤口,这个女人还和以前一样总是能一针见血的堵的他说不出口。   首先冲进来的是一群侍卫,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闪着银光的佩剑,为首的人正想询问,瞥到南宫宛良身后的黑影,紧张的说话支支吾吾的:“那个,快,……抓住他,就是他害皇上受伤。”   南宫宛良刚想开口,从外面跑进来一个白影,冲到她面前,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颈上一凉,她感觉到那股只属于龙玄的气息渐渐将她包围,然后只听到龙玄隐匿了自己原本的声音冷冷说道:“狗皇帝,你再往前走一步,她的小命可就没有了。”   感受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间滑落,她暗自砸舌,不用看也知道这家伙是假戏真做,让她流血了。   南宫宛良的视线这才缓缓的落在百里辰身上,为了配合龙玄,她还故意让自己看上去很害怕,泪水顺着眼眶滑落,可她也不求救,只是紧紧咬着唇瓣。   对面站着的百里辰却早已经吓的失去了血色,一张脸苍白的几乎透明,他的身上随意的披着一件狐裘,狐裘里面的内衫渗出红色的血迹。   “你想要什么,朕给你便是,放开她。”他轻咳,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看来你很喜欢她啊,那可真不巧了,我也看上了你的女人……不过,现在……你让你的人退开,准备一匹马和五百银两,我走后自然会放了她。”   南宫宛良听着他的话,嘴角轻颤,这刺客未免也演的太出神入化了吧,还五百两银子,谁不知道夜香阁的党羽遍布天下,门下的店铺琳琅满目,他堂堂一阁主,还会缺银子?   “怎么?听不懂我的话?”龙玄手中的匕首又向上移了几分,直逼她的咽喉。   百里辰伸手轻抚住自己的胸口,一直咳个不停,身后站着的侍卫紧紧握着手里的剑,等着他下达命令。   可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南宫宛良,四目相对,南宫宛良竟觉得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失落。   “放开她,你挟持朕便可。”   “皇上万万不可……”身后的人齐刷刷的跪倒一片,百里辰心里厌烦,殿里瞬间沉寂了下来。   南宫宛良忍不住冲身后的他使个颜色,示意他见好就收,毕竟他身上的伤口需要好好调养。   龙玄轻咳,尾音带着邪魅的笑意:“好,一命换一命,若我今日出不了这琉璃国,你也活不成了。”   百里辰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任由匕首抵在他白皙的颈上,他一掌将南宫宛良推了出去,南宫宛良的身子刚站稳,龙玄就挟持着百里辰破窗而出。   百里辰真的很喜欢她吗?还是只是因为把她当成了另一个人的影子?她甩甩头,身后的侍卫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南宫宛良想起刚才百里辰看她的眼神,胸口莫名的痛了一下。   过了两个时辰,百里辰还没有回来,本来犯困的她再也没有了睡意,只穿了一件单衣在殿里踱来踱去。   一直等到天际泛起了鱼肚白,青竹才从外面得到了消息,说百里辰已经回了风和殿,南宫宛良一直悬在心口的心这才放了下来,长吁一口气,不经意间才意识到自己的后背早已浮起一层冷汗。   “娘娘,不过听明公公说皇上自从回来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娘娘要不要去看看?”青竹立在一旁,拿眼偷瞄南宫宛良。   南宫宛良坐在一旁的芙蓉榻上,伸出一只手拖着自己的下巴,听她这样问,暗自腹语道,身为害他被掳走的□□,她理应去看他。身为他的皇后,她更是对照顾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只是,想起之前他的眼神,以及自己脑海里不断浮现的有关爹爹和哥哥的片段,她垂在木榻上的手用力收紧,却感觉不到痛意。   “娘娘,荣贵妃可是宁愿抱着被皇上责骂的态度离开了朝阳殿,一直守在皇上的床前呢,好像丽嫔娘娘也去了,娘娘您……”   南宫宛良猛的站起身,袖子滑落,她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顿了顿,唇齿微启:“那本宫就更不用去了,有那么多人在伺候皇上,本宫就不去凑热闹了。”   话音刚落,南宫宛良就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向自己的床榻走去,快要走到床榻边上的时候,歪着头冲身后的人吩咐道:“昨天夜里本宫没有休息好,身子乏的很,既然皇上已经回来了,那本宫就小眯一会儿,你先下去吧。若有人来寻了,就说本宫睡下了。”   “是。”青竹心里虽然纳闷,可还是听话的转过身,踏着小碎步挪出了殿外。   她家娘娘这心淡如水的性子……   对着天边的云朵叹了口气,她在殿外的台阶上抱着自己的手臂坐下,望着天空。   风和殿内,经历过一阵梦靥的百里辰悠悠醒来,睁开眼皮,身上的伤还隐隐作痛,看到他醒来,荣然儿慌忙站起身,走上前,帮百里辰在背后垫好靠枕,让他半坐着。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记忆在自己的脑海里渐渐的苏醒,想起昨天晚上在淑云殿里发生的事情,不由的心凉。   从南宫宛良和那个刺客之间的互动,百里辰分明能够感觉到他们两个是相识的,而昨天晚上南宫宛良无疑是想要帮助他逃走。   “皇上,您醒了,您可真是吓死臣妾了。”荣然儿一边娇滴滴的说道,一边伸手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个手帕,以手帕遮面。   眼前的景象开始变的明朗了起来,百里辰的视线扫过整个大殿,脸色渐渐的失去了血色,忍不住低声轻咳,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失望席卷而来,莫名的疲惫。   他本以为,她对他,多多少少会有些感情了。可是,他现在为了她受伤昏迷,醒来之时,她却不在他的身边,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了吗?   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帘,百里辰低声询问:“皇后娘娘呢?”   荣然儿见百里辰刚刚醒来就寻找南宫宛良,心下里对南宫宛良的憎恨又增添了几分,大红色的唇瓣轻勾,她拽着百里辰的袖子不满的向他告状:“皇上,您的心里现在怎么只有姐姐啊,可是姐姐她可不是这样在乎皇上的。昨天晚上的事情臣妾都已经听说了,皇上因为姐姐被此刻掳走,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姐姐却视而不见。刚才明公公曾经去过淑云殿了,姐姐她居然在睡觉,也太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   百里辰厌恶的推开她的手:“荣贵妃,据朕所知,这三个月的期限还没有到,你应该老老实实的待在你的朝阳殿里才是。”   “臣妾……”   他挥了挥手:“下去吧。”   荣然儿生气的跺了跺脚,手中的手绢早已被她揪的不成样子,她虽然心有不甘,可是却害怕再次惹恼了百里辰,只能转身向殿外走去。   一旁立着的丽嫔这才悠悠的走上前,递上了刚刚温好的汤药:“皇上莫要烦心了,先把这药喝了吧。”   百里辰偏了偏头,鼻尖飘来微苦的味道,他下意识的拧了拧眉,动了动身子,从丽嫔的手里接过汤药,看她温柔的盯着他的脸,嘴角勾起一个微笑:“有劳爱妃了。”   服完汤药,百里辰又躺下睡了过去。   整整四日,百里辰都夜宿了昭阳殿,于是,后宫里又开始议论纷纷,说南宫宛良失了宠爱,倒让昭阳殿的丽嫔讨了好处。   后宫里的各种传闻南宫宛良也听到了不少,青竹和月儿近几日也总是在她身边唠叨,听的她耳朵都快长茧子了。   她只是不温不火的笑了笑:“本宫无事,这样也挺好。”   虽然她不懂百里辰这几日为何没有来淑云殿,不过她也懒得去问,毕竟这后宫里的事情总是瞬息万变,她也不想一直独占他的宠爱,让后宫里的那些妃子总来找她的麻烦。   南宫宛良这几日总是在殿里闲来无事翻翻南宫里从宫外给她带来的医书,也不去理会后宫里的那些传言。   第五日傍晚的时候,她正坐在殿里品茶,突然听到门口响起明公公的声音:“皇上驾到。”   南宫宛良放下水杯,整理了一下自己衣服的褶皱,然后让自己的脸上挂上一个微笑,慢慢的踱到了殿门口,百里辰出现在她的面前,他的气色已经恢复了不少,一身明黄色的朝服着身,头发被白玉簪固定,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南宫宛良向他做礼,屏退了众人,走到她面前。   几日不见,她还是以前的她,看到他的时候一脸的冷淡,就连嘴角的微笑看上去都是那样勉强。   “朕真的不知道,到底是朕变了还是你变了。”    ☆、梦靥   南宫宛良叠放在小腹前的双手抖了一下,面上还是云淡风轻的向平常一样冲他行了礼。   “臣妾不知道皇上的意思……”她冲百里辰扬起一个微笑,一双眸子淡的能挤出水来。   百里辰看着眼前的南宫宛良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想起这几日他刻意不来这淑云殿不过是想要看她的反应。   可是,她还是和平日里一样,看见他依旧是冷淡疏离的样子,就连本来有些微瘦的脸颊也因为天气转凉用膳注意而圆润了几分。   罢了,她不过是不在意他,仅此而已,他所有的试探现在看起来不过是一个可笑的笑话。   “良儿,你觉得人心是可以轻易改变的吗?”   南宫宛良本来正抬手帮他泡茶,握着茶壶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答道:“皇上怎么会突然问起这句话?这人世间,大概最难猜测的便是人心了。”   百里辰移开自己的视线,接过她递上前的玉杯,抿了一口热茶,胸口的疼痛再次袭来,他强迫自己不再多想。   只要他还是以前的那个他就好了,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重新爱上他。   抬手揉了揉眉心,百里辰扶着眼前的桌子站起身,有些失魂落魄的向床榻走去。   走了几步,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百里辰转身,只看到南宫宛良正拧着眉在思考些什么,那双清澈的眸子有些空动的盯着某个点,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嘴唇。   “良儿,朕今日有些乏了,今日早点歇息吧。”他苦笑,自己一个人坐上了床榻。   正在纳闷纠结的南宫宛良听到他的声音,慌忙回过神,抬脚走到了床榻边,看百里辰弯下腰准备脱靴子,附下身,白皙的手轻轻的摁住他的手:“皇上,让臣妾来吧。”   百里辰低头看了她一眼 ,然后便松开了手,停止了自己手里的动作。   南宫宛良熟练的帮他脱下明黄色的长靴,放在一边,然后站起身,看百里辰坐着在发呆,她试探的轻语:“皇上,让臣妾帮你更衣吧。”   闻言,百里辰站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抬起了自己的手臂。南宫宛良的双手绕到他的腰间,手指微勾,那条腰带直直的滑落,跌在她的掌心。   她将腰带放在一边,帮百里辰一件一件脱了衣服,最后只剩下一身中衣,百里辰走到床榻边,径直躺在了床榻的外侧,向上拉了拉身下的锦被。   南宫宛良从他说出那句莫名的话的时候就有些心神不宁,经过他这一番沉默压抑的试探,南宫宛良有些不懂了。   努力的盘算着他话里的意思,最后恍然大悟。他一定是把她当成了自己心里喜欢的那个人,所以才会发出那样的感叹吧……   因为她始终不是她,所以,他才会觉得是那个她变了吧。   没过多久,听到床榻上传来他浅浅的呼吸声,南宫宛良这才抬脚向床榻边移去。   脱掉繁重的衣服去掉各种头饰,如墨的青丝随意的倾泻在腰间,她抬手拢了拢头发,看他蜷缩着身子安静的躺着,心里一疼,她伸手轻抚胸口。   屏住呼吸,她小心翼翼的跨过他的腿,爬到了床榻的内侧,在他身旁躺下,百里辰的脸对着内侧,南宫宛良丝毫没有睡意,于是便盯着他的睡颜发呆。   他是那一种长相很清秀的男子,没有一丝冷戾,他的皮肤很好,如剥了皮一样的鸡蛋,只是面容有些惨白,她伸出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他的脸颊,莫名的就想到了凝脂如雪这四个字。   长长的眼睫毛此刻随着主人的入睡低低的牵拉着,南宫宛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触电般松开自己的手,然后在榻上翻了一个身子,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去。   那一夜,她睡的十分不安,半梦半醒间,她出现在一片迷雾中,透过迷雾,她模糊的看到一个身穿月牙白长衫的背影,那个背影很熟悉。   她冲着那个背影快步走去,手里还拿着那块琉璃玉佩,她追着那个背影跑了好久,可是那个背影一直在向前移动。   终于,迷雾散去,那个背影终于转过身来,对着她浅笑。那个人影分明是多日未见的百里炎。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等你的,炎哥哥,良儿是有苦衷的……”她一直在对他解释,可是百里炎只是盯着她,然后慢慢消失。   百里辰一向浅眠,迷迷糊糊的听到身旁的哭声,他醒来,殿里的烛光早已燃尽,他偏了偏头,就看到与他之间隔开一大片距离双手环抱着自己手臂的南宫宛良。   他立刻心软了,小心翼翼的扳过她的身子,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听到她还在小声的自言自语,他移了移身子,她呜咽的声音一个字不落的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她哭着说:“炎哥哥,你不要怪我,良儿心里还是爱着你的。”   握着她肩膀的手不由的一紧,他窘迫的松开手,果然看到她的眉头紧皱,他弄疼了她。   原来,不是她不在意他,不是她变了,是因为她从一开始就不曾喜欢过他。想起她和他的三弟百里炎初次相见的时候,两个人古怪的反应,他终于懂得,当时的她为何一脸忧伤。   她和百里炎曾经相识过吗?他们又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故事和约定?   莫名的有些心悸,百里辰努力的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窝在他怀里的人儿终于不再哭泣,靠在他的肩头,她的长发不经意的扫过他的脸颊,他敛去内心的躁动,搂紧了她的身子闭上了眼睛。   翌日,南宫宛良醒来的时候,身旁已经一片冰凉,虽然身上盖着锦被,可是因为少了身旁的温度,她觉得手脚冰冷。   想要发出声音,喉咙干干的,轻咳了两声,意识到自己的鼻子堵堵的,抬手拂过脸颊,感觉到脸上的哭痕,南宫宛良突然坐起身,昨天夜里,她梦到了百里炎,在梦里,她好像哭了起来。   揉了揉太阳穴,南宫宛良不免头疼,只希望他昨天夜里睡的沉,没有听到她的梦靥。   朱门被人推开,青竹端了水盆进来,看她已经醒来,帮她打水洗脸,换了衣服。   南宫宛良看着铜镜中眼睛红成兔子一样的自己,吩咐青竹帮自己用胭脂水粉遮去自己一脸疲惫。   就这样过了一月有余,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百花节,宫里决定举行百花盛宴,邀请朝廷的大臣带着各自家中的女眷前来宫里赴宴。   南宫宛良在几日前去福喜宫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太后拉着她的手信任的将百花盛宴交给南宫宛良操办,南宫宛良乖顺的点点头。   百里辰放下手里的杯子,突然心血来潮道:“朕听良儿说过良儿一直跟随侯爷府的嬷嬷学习琴棋书画,这次不如在百花盛宴上让大家一睹风采。”   南宫宛良手里正拿着被太后强塞到手里的桂花糕,听他这样一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早知道当初她就应该好好的跟着自己的娘亲学习这些女儿家都应该学会的东西,而不是将自己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跟着爹爹和哥哥学习习武上。   心里虽然这样想,可是南宫宛良还是微笑的应下了。   那日回到淑云殿之后,她屏退了所有的人,自己坐在殿里的榻上对着一本本琴谱发愁。   正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百花盛宴上的表演时,突然感觉到殿里多出浅浅的呼吸声,伴随着那股她熟悉的香气。   南宫宛良站起身,清了清嗓子:“既然来了,就出来吧,以前也没听说过夜香阁的阁主喜欢做些采花贼的勾当。”   “你这丫头说谁呢!我是偷你东西了还是偷你人了?”龙玄从殿里的房梁上跳了下来,双脚稳稳的落在地上,抬手弹了弹自己身上的泥土。   “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南宫宛良只是睨了他一眼,便继续拿起手里的琴谱思考对策。   龙玄看她一点也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的样子,气不过,伸手就要从她的手里抢过琴谱,南宫宛良发动内力,修长的手指轻划,将他逼出了几步之外。   龙玄一张脸涨红,从来没有如此失过面子,他就只在一个人面前这样丢脸过,几年之后,她还是有让他溃不成军的本事。   以前是苏宛良,现在是南宫宛良。   “好了好了,如果不是本阁主现在身上有伤,又怎么会连你这个女人都打不过,我这次来是想要问你,你要不要和我联手,杀了狗皇帝?”   南宫宛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快步走到窗前,打开窗户,确定了周遭没有人在才放心的合上了窗子。   “你还真是大胆,万一被别人听到,看你还有几条命来由你糟蹋?”   龙玄的嘴角划过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笑意,突然蹦到她身边,用力的扯过她的身子,似笑非笑的用手抬着下巴。   南宫宛良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无聊。”   看她和以前的性格天壤之别,他顿时失去了捉弄她的兴趣,收起了自己的笑脸,一脸的严肃:“我是认真的,据我猜测,你应该不只是为了当上皇后才选择进入后宫的吧?你是为了接近百里辰替老将军和少将军报仇对不对?”   南宫宛良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我们的目标一致,何不合作呢?这俗话说的好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个,不对不对,总之就是我们合手,成功的几率一定会大增。”   南宫宛良悠悠的抬起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直勾勾的盯着他,嘴角扬起一抹微笑,露出了脸上的梨涡。   “哦?那你说,你想怎么帮我?”   感觉到南宫宛良话里的转折,他随意的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冲她挥了挥袖子,示意她附耳去听。   南宫宛良低下头,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直直的扑了过来,脸上泛起潮红,龙玄低沉的声音缓缓划过耳膜:“我们夜香阁在后宫里有接应的人,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和她联手。”   “恩,本宫会仔细考虑的,不过现在……”   南宫宛良的嘴角划过一抹不知名的笑意,龙玄牙齿打颤,尴尬的轻咳,猛的缩回了自己的脖子,和南宫宛良隔出了一定的距离。   “本宫还记得龙阁主可是善通音律的,不知能否指点一下本宫?”南宫宛良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向对面一脸惊悚的龙玄。   她又不是要他去死,为什么他会做出这样的表情……   龙玄抬手,趁她出神的间隙,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丫头,想让我指点你琴谱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他拧了拧眉,头微垂,看上去若有所思。   “只是什么?”   龙玄清了清嗓子,语里带着调笑的意味:“叫句哥哥来听。”   南宫宛良惊讶的微张口,愣愣的盯着他,心里思考着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难不成只是来拿她来做乐子?    ☆、暴殄天物   看南宫宛良一直拧着眉不愿开口,他不耐烦的重复了句:“到底叫不叫?不叫哥哥本阁主可不会帮你。”   说完话,却又收敛自己的秉性,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抬了抬眼帘。   南宫宛良嘴角微颤,不紧不慢的端起手边的玉琥杯,浅抿了一口茶,茶杯中的水还在向外冒着热气,在两人面前凝结成一片水雾。   南宫宛良的那双眸子在雾气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清澈明亮,看的龙玄心里微动,慌忙移开眼帘。   南宫宛良索性闭上眼睛不再理他,他想要威胁她,那就看谁能够耐住性子先服软吧。   等了一会儿,龙玄看对面坐着的南宫宛良依旧闭着眼睛,气的面色铁青,一拳砸上了眼前的白玉木桌,桌面上立刻浮现几个破碎的小缺口,沿着边缘的纹路蔓延。   “苏宛良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久不见还是那么固执,就不能服个软叫我句哥哥吗?”   “你不是我哥哥,我的哥哥已经死了。”南宫宛良睁开眼睛,直直的盯着龙玄。   不知为何,龙玄看到她眼中划过的悲伤,以及紧紧咬着的唇瓣,下意识的就伸出了手,想要抹平她的伤痛。   只是,他的手还没有触及到她的嘴唇,南宫宛良就偏过头,移开了自己的身子,面上已恢复了往日的冷冰冰。   “如果阁主不愿帮忙的话,还请离开,本宫不送。”她转过身,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她的表情,他看不真切。只是通过她上下起伏颤抖的肩膀,他可以猜到她一定在哭,只是依她固执的性子,别说是以前,就连现在,她也不会承认。   “罢了罢了,这哥哥啊你不愿叫便不叫便是了,本阁主还不想做你的哥哥呢,我要做你的男人。”他想要缓解殿内压抑的气氛,打趣她道。   南宫宛良还是没有理他,维持着背对他的样子,龙玄绕到她的身后,随手拿起放在榻上的琴谱,修长的手指轻轻的翻动着,还时不时的发出冷哼。   最后,他甩手将手里的琴谱丢给她,侧身问道:“殿里有没有古琴?”   南宫宛良这才扭过身子,黑白分明的大眼轻扫了殿内四周,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手:“有了。”   龙玄一直盯着她看,瞥到她突然灵动狡黠的冲他笑了笑,心情也莫名的跟着她好了起来。   他暗自皱了皱眉,他为什么会被她的喜怒哀乐所牵引?他也不过是对多年前那个小丫头对自己的欺负捉弄念念不忘,所以才会这样关注她……   看南宫宛良转身向床榻走去,他收回自己的思绪,抬脚向窗户附近走了两步。   南宫宛良弓着身子附下身,从床榻下翻出了一个大箱子,箱子上挤压了许久的尘土,她拍了拍上面的泥土,打开了箱子,结果还是被箱子里挤压了许久的灰尘给呛到,捂着嘴巴咳个不停。   她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抱出那把古琴,那把古琴是她进宫前南宫里送给她的嫁妆之一,他说那把古琴是他曾经的最爱,在这世间是上好的宝物。   南宫宛良当时也不在意,看他将古琴抱在怀里恋恋不舍的样子淡淡说:“哥哥若不舍得就自己留着吧,良儿也不需要这些。”   他生气的剜了她一眼,慢慢的将古琴放下:“谁说小侯我不舍得了?小侯不过是在和它告别。”   南宫宛良抱着古琴向龙玄走去,龙玄看到她手里抱着的古琴,两眼放光,尖叫道:“你怎么有这把琴?”   南宫宛良看他下巴都快要脱臼的样子,将古琴放到了桌面上:“怎么了?这把琴有什么问题吗?”   龙玄走到了古琴面前,小心翼翼的伸手触摸着古琴的琴弦,轻轻的拨动了一个音弦,质地通透的声音久久在脑海里回荡。   看那丫头的样子,她似乎不知道这把古琴的出处啊。   “这把古琴曾经是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神物,名为冰蚕,琴弦全部是有冰山上饲养的千年冰蚕吐丝所做,后来传闻它被人取走了,没想到这把古琴会在你这个小丫头这里。”   龙玄对着古琴爱不释手,南宫宛良挑了挑眉,怪不得南宫里一直对它那么宝贵,居然把这么珍贵的古琴送给她这样一个不通音律的人,这也太暴殄天物了。   “大阁主,你现在可以指点本宫了吧?你也知道,本宫自幼跟着爹爹习武,对于这些女儿家用该学的东西未曾上过心,现在这百花宴皇上要本宫施展才华,本宫……”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龙玄伸手打住:“女人,你一口一个本宫不累吗?真好奇原来那个活蹦乱跳最讨厌约束的苏宛良去哪里了。”   他将古琴夹在腋下,在南宫宛良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用另一只手抬手揽过她的腰身,带着她从窗口轻跃。   他的轻功很好,带着南宫宛良忽上忽下,跳过一个个屋檐,冷风在耳边刮过,冻的她鼻头发红。   等到他好不容易将她放下,南宫宛良伸手轻抚自己的胸口,看了看周遭的环境。   这应该是后宫里的一个凉亭,周围荒无人烟,只有绿色的枝蔓相互缠绕,还有不知名的花朵在风中摇曳,散发出诱人的清香。   看起来,这是一个荒废了很久的亭子。   龙玄径直走进凉亭里,南宫宛良紧随其后。   “这里比较安全。”他将古琴放在桌面上,然后让南宫宛良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你先来弹一下,让我看一下你的功底。”   南宫宛良深吸一口气,白皙的双手轻轻抚摸琴弦,然后十指拱起,慢慢的勾动琴弦,她只是发出了第一个音符,就瞥到身旁的龙玄已经笑的弯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苏宛良,你还真不像是个女人,这么好的古琴给你真是糟蹋了,啧啧,也只有本阁主会选择帮你这个女人。”他还是捂住嘴,放肆的笑意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   南宫宛良唰的站起身,愠怒的红着脸就要走,身子还没有跨出亭子,就被龙玄又扯了回去。   “你放开我。”她生气的想要推开他的手,可是她的力量完全无法和他抗衡,只能气鼓鼓的冲他翻白眼。   “好了好了,来,我教你。”他执过她的手,拉着她走回了凉亭,然后双手摁住她的肩膀让她重新坐了回去。   她紧紧的绷直了身子,身后属于龙玄身上特有的香气在鼻尖蔓延,扩散,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   “你看,首先,你要熟悉每一个琴弦的作用,然后弄明白它们的音色,你看,就像这样,把它当成自己心爱之物,让自己旁若无人的放松身心,融入到这把古琴里……放松下来,你太紧张了。”   龙玄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完全放松下来,然后拉着她的双手慢慢的指引她,南宫宛良感觉他温热的手掌和她的手掌偶尔摩擦,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他的指引下,开始翩翩起舞起来。   “这样就对了,我松手了……”龙玄慢慢的松开了手,盯着她因为放松身心一闪而过的笑靥,她脸上的梨涡若隐若现。   她终于能够断断续续的弹完一首曲子,抬起头,就对上了龙玄深情凝望着她的眸子,四目相对,她有些尴尬,正要别开眼去,龙玄再次噗呲笑出声。   她纳闷的扭过头,只见龙玄伸手指着她的鼻子。   难不成是……她慌忙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手帕开始狼狈的擦自己的鼻子,肯定是刚才开箱子的时候弄脏的。   擦了一会儿,她也不知道脸上的污迹到底擦去了没有。   龙玄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从她的手里拿过那个手帕,帮她一点一点的擦去了脸上的灰尘。   “小花猫,你还真不像是一个女人!真不知道百里辰怎么会选择你做他的皇后。不如,你从了我吧。”   南宫宛良抬脚就向他白色的长靴上踩去,用力了不小的力道,龙玄抱着自己的腿疼的龇牙咧嘴。   “你这个女人,怎么下脚这么狠?做人可不能这样恩将仇报啊……”   南宫宛良冲他摊摊手,无所谓的耸耸肩。   龙玄抱着自己的脚揉了好一会儿,这才站直了身子,双手环抱在胸前。   “你记得按照我教你的,好好温习琴谱,虽然能够弹好古琴是一件日积月累的事情,不过你很聪明,又有天分,况且最重要的是有本阁主指点你,所以努力几天,应付这宫中的百花宴不成问题。”   临走之前,龙玄还有模有样的轻咳,对她说道:“不过,如果想要在百花宴上脱颖而出,你还需要多花些功夫,这样吧,这几天的子时,我都在这里等着你。”   南宫宛良想了想,点头同意。   等到回到淑云殿,右脚还没有踏入门槛,便和从殿里跑出来的月儿相撞,南宫宛良的额头立刻红肿一片,她抬头,月儿双手捂住自己的鼻子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然后,她慌忙跪下:“娘娘您去哪里了?皇上已经等了您好久了。”   南宫宛良一边伸手揉着额头,一边跨进了殿内,冲月儿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候着。   “臣妾给皇上请安。”南宫宛良瞥到那一抹明黄,他的身上还裹着一件狐裘。南宫宛良走过去,大方得体的冲百里辰附身行礼,百里辰本背对着她,听到她的声音,转过身,冲她抬了抬手:“平身。”   南宫宛良在他的注视下慢慢的起身,走到他的身边。   “良儿去哪里了?”   百里辰本是随意的询问,却让南宫宛良觉得心里发毛,于是脸上带着浅笑走上前主动的握着他的手:“臣妾今日在殿里待的有些乏,便去了御花园赏花。”   “赏花吗?”百里辰反问,然后又不自觉重复了一遍,凤眸的眼底划过一丝失望,随即很快敛去。   “皇上今日怎么这么早就下朝了?”南宫宛良扶着他走到桌边,殿里的人早就已经升了暖炉,她帮他褪去身上的狐裘,然后帮他泡茶。   百里辰盯着桌面上碎裂的纹络,漫不经心道:“这桌子是怎么了?昨日离开时不是……”   南宫宛良笑称是自己不小心将杯子在桌面上打翻,然后便成了这样。   闻言,百里辰气血上涌,硬生生强迫自己将喉咙口的那抹腥甜咽回。   南宫宛良故意将自己被琴弦划破的手缩进自己的衣袖里,这个动作无疑是画蛇添足,被百里辰直接扯过她的手。   “怎么肿成这样了?来人啊。”   南宫宛良看他握着自己受伤的手指在瑟瑟发抖,一股暖流缓缓流淌在心里,她看向自己的手指,因为第一次弹琴,她又别扭的紧,所以没少受罪,白皙的手指肿成了包子,还有浅浅的红色淤痕错落在手掌间。   她不禁为自己方才的刻意而后悔。她不应该故意欺骗他,让他看的。这些伤痕比起她之前跟着爹爹习武的时候所受的伤根本不算什么,哪曾想到他会这样在意……   “皇上,臣妾没事的,也不用叫下人了,只是上午出神没有注意,被热水烫到,进宫前哥哥曾经给过我一个药箱,臣妾涂点药膏,不碍事的。”   她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掌心挣脱出来,起身便去找南宫里给她的药箱,打开药箱,她拿出南宫里给她的小瓶子,刚要帮自己涂药,百里辰从她的手里抢过小瓶子:“我来吧。”   南宫宛良只能任由他牵过自己的手侧坐在一旁的芙蓉榻上。他掀了掀自己的袍子,坐下,一脸疼惜的将白色的药膏涂抹在她的手上,还温柔的问她疼不疼。   南宫宛良眼眶泛起酸意,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   淡淡的药香缠绕在鼻尖,伴着烛火的,是他那张宠溺迷人的侧脸,让南宫宛良微微失了神。    ☆、感染风寒   看他那样疼惜她的神情,就连拿着药膏帮她敷药的手也在微微的颤抖,生怕弄疼了她。南宫宛良只是蹙了蹙眉,他便停止了动作。   “皇上,臣妾没事。”南宫宛良忽的拉过他的手,南宫里给她的药膏果真是良药,敷在手上凉凉的。   “良儿,以后莫要这样……朕会心疼。”百里辰反手将她的手掌握在自己的掌心,弯了弯腰。   他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两人相握的手掌上,南宫宛良诧异的看了一秒,然后面上便恢复了平静。   那一夜,百里辰又恢复了以前的温情,在南宫宛良沐浴的时候,他接过冷儿手里的水盆,走进了帘子后面。   南宫宛良正闭着眼坐在木桶里,感觉到盆里的水在渐渐升温,耳边是淅淅沥沥的水声,经历了一天劳累的她早已精疲力尽。   经过热水的轻抚,南宫宛良的身心慢慢放松了下来,又向木桶里慢慢的滑下去了一点。   突然,后背上覆上一双手,南宫宛良以为是冷儿,轻启唇瓣:“冷儿,再往上一点。”   “是这里吗?”那双手听话的上移,只是身旁突然传出来的声音让南宫宛良的身子紧缩,猛的睁开眼睛。   白色的雾气里,浮现出百里辰嘴唇微勾,带着一丝询问的脸。   “皇上?臣妾……”她本想拒绝,请他出去,可是他毕竟是皇上,他想要怎么样,她哪里会有拒绝的权利?   “朕也想……”他低下头,双手揽过她湿漉漉的肩膀,灼热的气息直直的喷在她的颈间,南宫宛良的身子直直的滑进了木桶里,被水呛到,忍不住咳嗽。   “良儿……”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百里辰直接在她眼前脱去了自己身上的袍子,然后径直跨进了木桶里,木桶虽然宽敞,两个人坐进去却多少有些拥挤。   南宫宛良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双腿僵直的贴着他的皮肤,如果不是他是皇上,她真的会一巴掌扇过去。   可是,想起自己已经和他有过更亲密的行为,南宫宛良垂下头,双手不自然的放在胸口。   百里辰看她紧张的坐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盯着木桶里溅起的水花,他和她脸对脸坐着,为了缓解她的窘迫,百里辰抬手,从水里握着她的手。   南宫宛良抬眼,他的肌肤甚至比她的还要白皙,他的胸前有一颗痣,诱人的锁骨暴露在空气里,她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百里辰发出一声轻笑,听起来满是奚落她的样子,他拉过南宫宛良的手,然后移到了他的头顶,然后,他如墨的发丝倾斜而下,散落在他的胸前。   她的手里握着他固定发丝的丝带,她有些惊讶的张大嘴巴,他的发丝落下来的瞬间,好美……   “良儿为何这样盯着朕?”看她楞楞的杵着,他浅笑。   “皇上好美……”   出神间,头上一疼,百里辰轻轻的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良儿喜欢的话,朕天天这样给你看好不好。”   听到他这样的情话,南宫宛良感觉到自己心里某种莫名的情绪在喷涌而出,还没有努力思考出自己这样的情绪究竟是什么,百里辰已经捧起一捧水,朝她泼去。   南宫宛良见状,一边躲闪,一边也情不自禁的学着他的样子朝他泼水。   哪曾想,就这样一来一移,南宫宛良的身子直直的撞进了百里辰的怀里,刚要挣脱他的怀抱,就被他顺势揽住了自己的腰身。   “良儿莫跑……”   说话间,两人四目相对。南宫宛良在他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羞涩的样子。   良久,南宫宛良迟迟没有动作。   直到听到百里辰轻咳,她才回过神。现在帘子后面只有他们两个人,木桶里的水早已凉透了,想到他的身子一向体弱,担心的拧了拧眉。   “皇上,您这样会着凉的。我们还是快出去吧。”她说着就要站起身,百里辰却摁住了她的手。   她回头,百里辰摇摇头,然后径直站起身,看着他在她面前坦诚相见,视线不自觉的已经扫遍了他的全身,他白皙的腰部左边有一道很深的疤痕,虽然疤痕已经看上去有很多年头了,可是,在他白皙完美的全身显的明显。   看她盯着自己腰部的疤痕,他尴尬笑道:“小时候贪玩,没有听母后的话,所以……”   看她还在发呆,百里辰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拦腰抱起,从一旁扯过一个狐裘,搭在她的身上。   南宫宛良懒懒的窝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抱着自己走到床榻前,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   帮她擦干了身体,百里辰扯过一旁的薄被,盖在她的身上,南宫宛良看他依旧站着不动,试探的叫他:“皇上也快些进来吧,免得着了凉。”   话说完,南宫宛良暗自后悔,她这样说会不会显的她太主动了?不过……为了怕他着凉生了风寒,南宫宛良也没有多说。   百里辰闻言顺势钻进了被褥里,然后南宫宛良便感觉到了一股温暖的气息将她紧紧的包围着。   两人同榻而眠,那夜,南宫宛良睡的很踏实,嘴角还挂着微笑。   第二天南宫宛良醒来时,百里辰出乎她意料的还没有醒来,她抬手摇了摇他的手臂,他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皇上?”刚刚醒来,她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百里辰只是紧缩眉头,长长的眼睫毛动了一下,还是没有醒来。   南宫宛良这才觉得不对,抬手覆上了他的额头。   滚烫的温度让她猛的缩回自己的手。他到底还是在昨天夜里生了风寒。   南宫宛良自己趴下床榻,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踩上鞋子直接抬脚向门外走去。   青竹正打着哈欠向殿里走,南宫宛良差点装上了她手里的水盆。   “青竹,快宣太医来殿里。”   “是。”青竹慌忙转身向远处跑去。   南宫宛良焦急的返身准备走进殿里,明公公带着百里辰的朝服远远走来。   见了南宫宛良,明公公一脸笑意的冲她附身行礼。   她抬手,示意他起来:“明公公,皇上昨夜生了风寒,还要劳烦明公公去告诉众大臣,免了今日的朝事。”   “诶呦……皇上生病了?这让咱家怎么好,皇上的病情如何?怎么好生生的突然病了呢?”   南宫宛良望着自言自语的明公公,想起昨夜,她愧疚不已。   明公公又冲着南宫宛良嘱咐了一会儿,才带着一群小太监悠悠离开。   过了一会儿,太医背着医药箱跨进了殿里,齐刷刷的跪在榻前。   在太医院颇有地位的王太医率先起身,他走上前,跪在床榻前帮百里辰把脉,南宫宛良又向前移了几步,看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不禁问道:“王太医,皇上怎么样?”   听到南宫宛良问话,他摸了摸自己已经泛白的胡须,站起身:“皇后娘娘,皇上自幼体弱,微臣刚才看过皇上的脉象,皇上患了风寒,只因为皇上的身体比常人要弱,所以才会昏迷。”   “那就有劳烦王太医给皇上开药方了。”   王太医受宠若惊的摆摆手:“不敢当,这本就是微臣的职责。”   说罢,他提起笔,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开始开方子。   开完方子,他将药方递给南宫宛良,南宫宛良睨了一眼还跪着的众太医,挥了挥手:“你们也都散了吧。”   南宫宛良唤来月儿,将药方递给她,让她去煎药,自己则走到床榻边坐着。看他的一只手伸到了被子外面,南宫宛良轻轻的拉过他的手,将他的手重新放回被褥里。   此时的百里辰虽然还在昏迷,可是他的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南宫宛良的心情也莫名的跟着他好了起来,看他的样子,一定是做了什么美梦了吧。   突然,病床上的人忽然伸出手,在半空挥动,嘴里还叫着:“良儿,不要走。”   南宫宛良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安慰他:“皇上,臣妾在呢,皇上别担心。”   虽然,她清楚的知道他口中的良儿另有其人,可是,她不想他难过。这些日子,他对她的好,她都很感激。   意识到自己内心的想法,南宫宛良猛的松开了握着他的手,不对,这不是她应该有的情绪,她一定是疯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户边,本想打开窗户让冷风吹醒她,想到百里辰还在昏迷,她终是停止了动作。   她就算对他有再多的仇恨,可是,这一刻,她不想对他出手。   没过多久,病床上的人开始不安的翻身,南宫宛良深呼吸,走回到床榻边,他的嘴唇干裂,还在昏睡中喃喃自语,她探了一下他的额头,暗叫不妙。   随即,南宫宛良叫来青竹去打来了一盆热水。   她将自己的袖子挽起,把手帕在水盆里打湿,叠好,走到床榻前,坐下。   看昏睡中的人依旧没有要苏醒的迹象,南宫宛良拿起毛巾搭在他的头上,隔一会儿,便重新更换帕子,如此循环往复。   百里辰是被头上温热的手帕给惊醒的,他睁开眼睛,便看到南宫宛良斜靠在床榻边睡着了,手里还拿着几个手帕。   他动了动自己的手臂,浑身无力。   南宫宛良很快醒来,看到百里辰正盯着她看,她拿掉他额头上的手帕,又抬手帮他测温度。   他的头,还是滚烫。   “臣妾扶皇上坐起来吧。”她站起身,慢慢的扶着他半坐起身,将枕头垫在他的身后。   冷儿端着熬好的药走进殿里,端着药碗在两人眼前跪下:“奴婢给皇上娘娘请安。”   南宫宛良转过头,看到药已经熬好了,站起身,挥手让她起来。她走到她面前,从她的手里接过药碗:“冷儿,这里交给本宫就好,你先下去吧。”   “是。”冷儿朝她附身,转身离开。   南宫宛良端着药碗走到床榻前坐下,她用勺子盛了药,小心的朝里面吹气,苦涩的味道立刻蔓延在鼻尖,她皱了皱眉。   “还是朕自己来吧,良儿怕苦。”   南宫宛良纳闷的抬起头看她。他怎么会知道她从小便讨厌苦味?小时候每次生病的时候,哥哥为了哄她吃药,总是给她备好几颗甜枣,她才会勉强喝药。   他伸手就要从她的手里夺过药碗。   南宫宛良想起自己的哥哥,便松开了紧紧握着药碗的手,任由百里辰虚弱的自己端着药碗喝药。   看他无力的双手端着药碗,仰着头一饮而尽,南宫宛良疑惑的盯着他,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朕已经习惯了。”   他一眼就看出她心中所想,干裂的嘴唇扬起一抹笑意,南宫宛良心生不忍,看他浑身无力,慌忙从他的手里接过他喝药的药碗,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他对她真的很包容,甚至是过分的宠溺。   “皇上,对不起。如果不是臣妾,昨夜皇上也不会……”   “怎么会怪良儿,分明是朕昨夜一时兴奋,要怪也应该怪自己的身体不争气。”他轻咳,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南宫宛良盯着他有些消瘦下去的脸颊,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背在身后的双手绞在一起。   “良儿,你爱我吗?”   寂静的殿里,他的声音毫无防备的传来,南宫宛良睁大了眼睛。   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朕……    ☆、百花盛宴   南宫宛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百里辰便抬起手打断了她:“只要朕还爱着你就好,别的都不碍事的。”   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南宫宛良竟觉得心里像是本人用手紧紧揪住,疼的厉害。   突然,她想起和龙玄的子时之约,瞥了眼殿外已经渐渐暗下去的夜色,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末了,她随意的开口道:“皇上既然感染了风寒,今日就早些休息吧。”   他勾了勾唇角,示意我过去坐在他的身边。   “那良儿是不是也要一同陪着朕?”他冲她温柔的笑了笑,南宫宛良不动声色的移开眼帘:“皇上先歇息吧,臣妾还不困,臣妾去看会儿医书。”   她挣脱开百里辰握着她的大手,然后便向殿里角落里闲置的芙蓉榻走去。走到榻边,南宫宛良随手拿起一旁放置的医书,掀了掀裙摆,斜靠着芙蓉榻坐下。   她没有抬头,却一直能够感觉有一道炙热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久久不能散去,她深呼吸,然后继续翻看着手里的医书。   只是她的心思,现在却完全不在医书上面。   过了大概两个时辰,没有感觉到那道炙热的视线的存在,南宫宛良估摸着百里辰已经睡着了,这才抬起头。   床上的人背对着她躺在床的外侧,她站起身,走到床榻边,将他放在被褥外的手放回被子里,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她又试探性的叫了他两声,床榻上的人没有任何动静。   南宫宛良这才放下心。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抱起自己的那把古琴,又扭头瞥了床榻上沉沉睡着的人一眼,然后抬腿便向外面走去。   南宫宛良不知道的是,在她的前脚刚迈出淑云殿里的那一刹那,躺在床榻上的百里辰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的嘴角划过一丝苦涩的微笑,然后慢慢坐起身,只在身上披了一件薄衣,蹬上靴子向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的时候,便看到青竹打了灯笼先他走来。   青竹放下手里的灯笼,冲他行礼:“奴婢给皇上请安。”   百里辰轻咳,抬手示意她平身。   “皇上不是已经和娘娘歇息了吗?怎么又出来了?可是有何事需要差遣奴婢去做的?”   百里辰温柔浅笑:“没事,朕只是睡不着,出来走走,你先下去吧。”   青竹这才拾起灯笼,向自己住的房间走去,走了几步,又转过头,看到百里辰还站在原地,他的身形看上去是那么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在这后宫里,最难猜测的便是主子们的心思。她最终转过身,没有返回去。   百里辰在殿门口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相信她。刚想转身,不经意间瞥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向远处的冷宫方向走去。   他拧了拧眉,向上拉了拉衣襟,远远的跟着那个身影走去。   南宫宛良走到亭子里,本以为没人,刚想把古琴放下小歇会儿,肩膀上突然被人轻拍了一下,她转过身,就看到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那人脸上有很多伤口,红色的血液顺着眼角滑落,着实吓了她一跳。   她恐惧的睁大眼睛,身子小心翼翼的向后退去,一直退到了柱子,退无可退,那人爽朗的嘲笑声传来。   这声音,竟让南宫宛良莫名觉得熟悉。   “龙大阁主果然很闲吗?就只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龙玄见自己瞬间被南宫宛良识破,一脸不情愿的扯下了脸上的□□,咂咂嘴:“你还真是个无趣的女人。”   原来,他刚才脸上带着的是□□。   南宫宛良直接旁若无人的坐在了石凳上,夜里的温度低,石凳冰凉的触感传来,她下意识的牙齿打了个颤。   肩膀上一热,她抬眼,龙玄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下来,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冲她摊了摊手。   然后,他在她的身旁坐下。   南宫宛良坐直了身子,双手轻盈的放在了古琴上,虎口微微鼓起,她试了一下琴弦的音色,然后便开始执琴。   龙玄听她弹完曲子,不由的皱眉。   一曲完毕,南宫宛良侧脸看向他,本来欣喜的眸子在看到他皱着眉的那一瞬间暗了下去。   她委屈的咬了咬唇瓣:“怎么了,很难听吗?”   看她垂头丧气的样子,龙玄竟然没有一丝丝得意的感觉,反而对她涌出一股莫名的心疼。   于是,他用手轻抵她的额头:“没有,本阁主只是觉得以你现在的年纪,弹出这样的曲子过分伤感了些。不如,你还是换首曲子吧。”   南宫宛良自嘲的勾了勾唇角,没有搭话。   又过了一会儿,她又重新弹了一首曲子,龙玄忍不住微惊,才不过一日,她竟然能够弹出如此流畅的曲子,她不愧是他看上的人。   暗自腹语,等到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身旁坐着的人揽进了怀里,南宫宛良本就在专心弹曲,没有反应过来,大脑停顿几秒之后,这才想起要推开他。   龙玄打趣她道:“别啊,等到你报完仇,不如就从了本阁主罢。反正你也本就该做我的小娘子的。”   南宫宛良发动了内力,一股强大的压力将龙玄弹了出去,他的脑袋撞在了一旁的石柱上,脑袋上立刻涌出一个大包。   “南宫宛良!”   “本宫的耳朵还没有聋,龙阁主你不用说话这么大声。”   龙玄气急,刚想好好教训她一顿,突然听到不远处的灌木丛里出现的陌生人气息,他凝眉,将食指放在嘴唇边,对南宫宛良道:“你就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   等到他走过去,却发现只是一只野猫窝在灌木丛里,绿色的眼睛在黑夜里显得格外透亮。   南宫宛良接着跟了过来,她询问:“怎么了?”   “没什么,是本阁主看错了,本以为是哪个不走运的人看到了我们,正准备解决了他,没想到是一只野猫。”   南宫宛良转身看了看院墙外,直到确定真的没有人在才长吁了一口气。   返身回到了凉亭,却再也没有了弹琴的兴致。   她的心里隐隐的生起了一丝不安,抬手轻拂了一下衣袖,就要抱着古琴离开。   她的身子还没有走出凉亭,便感觉到他用力的攒紧她的手腕,轻轻一拉,龙玄便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此时,南宫宛良保持着踮着脚尖的姿态,两个人的身子紧紧相贴,虽然两个人都穿了衣服,她却依旧能够感觉到隔着衣服他灼热的皮肤。   她红了脸,用力的推开了他。   “多谢龙阁主的指点,只是我们还是暂时不要见面了吧。这次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那不如你以身相许如何?”   南宫宛良侧目,龙玄一只手托着下巴可怜巴巴的盯着她。   回答他的,是南宫宛良甩过去的银针。   龙玄没有像上一次一样中招,轻轻一跳,跳上了梁子。   南宫宛良这才悠悠的抱着自己的古琴向淑云殿移去。   等到回到淑云殿的时候,冷儿立刻上前,冲南宫宛良道:“娘娘这是去了哪里?万一被皇上发现了就不好了。”   “本宫只是去练琴了,冷儿不用时时刻刻这样盯着本宫。”   “奴婢……没有。”   南宫宛良心生疲惫,径直越过她,向殿里走去。   回到殿里,看着在床榻上依旧沉沉睡着的男子,南宫宛良走过去,坐在床榻边,脱去一层又一层繁重的衣饰,她见百里辰躺在了内侧,便躺到了外侧,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抬手揉了揉眉心。   闭上了眼睛,南宫宛良这才放任自己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人扯进怀里,然后那人只是轻轻一抬,便将她带到了床榻的里侧。   她因为太累,便懒得睁开眼睛。   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鼻尖还有淡淡的龙延香味。她似乎,还听到身旁的人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句:“我本就该知道你不爱我的吧,只是你又为何要一次一次的骗我?”   因为实在困极了,她也没有多在意,只是在那人的怀里轻轻的翻了一个身,再次睡去。   第二日,南宫宛良醒来的时候,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   她摁了摁太阳穴,看到自己静静的窝在床榻的内侧,有些诧异。   她记得,她昨天夜里不是一直睡的外侧吗?   朱门被人推开,月儿端了水盆进来伺候她更衣,她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只是那天晚上,百里辰没有出现在淑云殿,南宫宛良整整一天一直窝在殿里,守着暖炉钻研琴谱,便也没有多在意。   只当他是国事繁忙,到了子时还没有等到他来,便叫来青竹伺候她沐浴,沐浴过后,便自己一个人睡在床榻上。   那一夜,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南宫宛良只觉自己好笑,难不成只因为身边少了那个人,她竟是连最寻常的觉也睡不成了么。   整整三日,百里辰一直没有出现在她面前,她索性一直待在殿里,连殿门也不曾迈出过。   一直到了几天之后的百花盛宴,早上醒来,冷儿几人便将在百花宴上她要穿的衣服带进了殿里,服侍她更衣。   等到她出现在铜镜前,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眼底有了重重的眼袋,她叹了口气,在铜镜前坐下,又用胭脂给自己补了补妆。   如此盛大的宴会,她若是失了颜面,总归是不好的。   等到她跟随着一群奴婢出现在后花园的时候,百里辰一眼便看到了她。   后花园里缠满了红色的丝带,那树上挂着的一个个琉璃灯随风飘舞,远处的湖泊在阳光下泛起一层层的涟漪。   偶尔还有花瓣在风中舞动,她就是在那一片片梨花的浮动下,穿了一身水蓝色的长裙踩着白色的绣花鞋一步一步踏上了地下铺着的红毯。   她一步一步向他走来,他就静静的坐在高处的龙椅上,假装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南宫宛良身穿一身水蓝色的宫服,领口微微下垂,露出了迷人白皙的锁骨。裙摆轻拖地面,裙尾上坠着的牡丹做工精致,衣料精美,衬的她整个人如一朵盛开的水莲,清新脱俗,却又不失庄重。   头发被玉簪固定,三千青丝倾斜而下,垂在她的身后,耳垂上坠着的白玉玉坠随着她的移动左右摆动,她的玉手藏在袖中,目光似有若无的扫向在座的众人。   她终于在他面前站定,冲他行礼:“臣妾参加皇上。”   看他并没有看她,只是随意的冲她挥了挥手,南宫宛良面上划过一丝尴尬,随即便以笑容应对,太后看到她到来,笑着冲她摆摆手:“良儿果真是皇上选中的皇后,端庄大方,快来母后身边坐着。”   南宫宛良应了声,又转眼看了眼百里辰,冲他示意之后,便踩着步子向太后走去。   她刚刚落座,便听到百里辰带着一丝凌厉的声音划过耳膜:“今日是我琉璃国一年一度的百花盛宴,众位爱卿及家眷莫要拘束。”   底下传来一阵阵掌声,丞相荣光率先站起身:“皇上,今日是一个举国同庆的好日子,微臣敬皇上。”   百里辰没有起身,抬起右手,冲他扬了扬自己手里的酒杯:“丞相有心了。”   荣然儿今日倒也安静,只是坐在百里辰下方的右侧,和丽嫔相对而坐。   她看见自家爹爹向百里辰敬酒,倒也敛去了自己平日里的性子,低垂着头盯着桌面上的酒杯,没有说话。   换做以前,她怕是恨不得立刻扑到百里辰身边了吧……    ☆、大醉   到了最后,南宫宛良才明白,这场声势浩大的百花盛宴,也不过是太后借着举国同庆的时机,替百里辰选妃子罢了。   南宫宛良正埋着头吃菜,感觉到站在她身后的冷儿伸手轻扯了一下她的衣襟。   她轻蹙眉,放下手里的竹筷,抬头看她。   顺着冷儿的视线,南宫宛良看到了在侯爷身侧端坐着的南宫里。   南宫里今日一身赤红的袍子携身,如墨的青丝被白玉冠固在头顶,只留两缕发丝垂在耳侧,映的整个五官更加俊朗。   看她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南宫里邪魅一笑,抬手拿起桌子上的玉壶冲她扬了扬,然后,他便以袖掩面一饮而尽杯中的酒。   南宫宛良刚想拿手边的杯子,便听到百里辰对台下坐着的众人说道:“今日朕心欢喜,不如让皇后弹一首曲子,为大家助兴。”   闻言,南宫宛良轻甩水袖,站起身,嘴角挂着笑容。   她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了台子的中央,青竹已经和几个丫鬟抬了她的那把古琴摆在了中央。   南宫宛良轻挥水袖,然后在凳子上坐下,她深呼吸,十指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像准备起飞的蝴蝶,轻盈动人。   然后,她闭上了眼睛,让自己慢慢的放空,忘却身边的众人,忘却自己心里的仇恨。   动听的曲子缓缓从她的指尖流出,南宫宛良的思绪随着琴声百转千回,脑海里渐渐浮现出那年的将军府桃树下,那个少年温柔赠与她玉佩的画面。   她弹的曲子,正是流传了千百年的《凤求凰》。   正当众人沉浸在南宫宛良婉转悠扬的琴声中时,南宫宛良却突然变了音调,琴声立刻浮现一派肃杀之气,仿佛让人置身沙场,荡气回肠。   最后一个琴音落地,南宫宛良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百里炎欣赏诧异的眼神。   她心下一动,看他冲她扬唇,随即礼貌的以微笑回应。   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却一直恋恋不舍的在他的身上游离。   他今日一身青衣,青丝随意的垂在身后,因为饮了酒,面上已泛起红色。腰间挂一白色的玉佩,此刻在琉璃灯的照耀下翻出透亮的光泽。   更让她心动的,是他那双含了碎光的眸子。   虽然两人之间隔了很远的距离,可是她只是偏了偏头,便清晰的看到他眸底的点点光亮。   与他平日里所喜欢的月牙色长衫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她想,这世间怕是也只有他,才会这样契合的驾驭各种颜色吧。   就这样盯着他看了几秒,南宫宛良强迫自己收回自己的视线,转过身从容的向高台上坐着的百里辰行礼。   南宫宛良不知道的是,坐在高台上一直悄悄注视着她的百里辰早已将她刚才看百里炎时的表情尽收眼底。   只是,他的面上依旧沉稳无波。百里辰此刻有些困乏,整个人慵懒的靠在龙椅上,一只手拖着下巴,袍子垂下,露出了他白皙的肌肤。   “皇后平身。”   南宫宛良站起身,一步一步向太后身边走去,她一直屏住了呼吸,小心谨慎的拿捏着作为一个国母应该有的风度。   直到坐在了椅子上,南宫宛良不免轻笑,如果换做是多年前的她,决计不会如此的优雅端庄。   百里辰看着眼前女子嘴角似有若无勾起的弧度,袖袍里的紧握的玉手缓缓松开。   她从来没有在自己的面前流露出如此会心的微笑。   或许,他真的应该成全她和他的炎弟?   只是在这个脑海里划过这一个念头,百里辰便感觉到了自己的喉咙口涌出一抹腥甜。   硬生生的强迫自己将那抹腥甜压了下去,他抬起自己手里的酒杯,扬起头,一饮而尽。   突然,礼部尚书柳言走上前,跪在地上,双手叠放抬至胸前:“启禀皇上,太后娘娘,今日是一个大喜的日子,不如由微臣的小女儿橙儿为大家起舞助兴,不知如何?”   百里辰还没有说话,正在思索间,便听到太后爽朗的笑声传来:“柳尚书费心了,很早便听闻柳尚书的小女儿柳橙儿国色天香,哀家倒是想见一见本人,皇儿,你看呢?”   想到南宫宛良,百里辰无力的挥挥手,嘴角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应了声好。   语毕,只听到柳言朝黑暗里轻唤了一声,眼前一道影子飘过,红色的绸幔遮住了众人的视线。   南宫宛良眼看着一女子身穿大红色的舞裙,踩在绸幔上从远方悄然而至,大红色的绸幔随风飘舞,那女子带白色的面纱,只留一双极尽妖媚的眸子冲百里辰暗送秋波。   绸幔落在了地上,那女子轻移脚尖,双脚牢牢的落在了地面上。她唇齿轻启,右手轻轻一挥,绸幔被她甩出几米远。   然后,行云流水间绸幔升到半空,她跳起身,绸幔在空中开出一个红色的花蕾。   欢快的音乐响起,伴随着鼓声,在整个长廊里回荡,几个穿着同色舞衣的人应声而上,手里捧着花瓣朝她身上洒去。柳橙的脚踝处还系着两个铃铛,伴随着主人的移动,发出悦耳的声响。   突然,她脸上的面纱被风吹掉,南宫宛良赞叹,好美的女子……   她有一张精致小巧的瓜子脸,额前的刘海为整个人增添了一股灵动的生机,可是身上的大红色裙子和那略带妖媚的眼神,让整个人又透着娇媚。   灵活的腰身上下摆动,如水蛇般摄人心魄,腰间白色的腰带自由的下垂,裙尾勾勒出的花纹精美简单。   一舞结束,她向前走了两步,双腿跪在了地上,娇媚的声音传来:“橙儿已经仰慕皇上良久,今日跟随为父前来百花盛宴,一睹皇上的容颜,心里很高兴。刚才的舞蹈,就当是橙儿献丑了。”   南宫宛良的视线不自觉便扫向了百里辰。百里辰面无表情的坐着,眼睛有些迷离的望着柳橙儿,她一动不动的盯着百里辰,害怕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太后率先站起身,开始鼓掌,因为激动,额上青筋突现:“尚书的女儿果然是名门之后,哀家十分欢喜。”   她又转身看向百里辰:“辰儿,你认为呢?柳小姐可曾入了你的眼?”   百里辰一直没有动静。跪在地上的柳橙儿也不慌乱,只是垂着头跪着,瞬间后花园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随后,又响起一道声音:“皇上,小女今日也来了,不如让她为这百花盛宴也增添一丝生机。”   众大臣看着已经年过半百的吏部尚书开口,众人开始小声的议论,竟有人出主意,说要来参加盛宴的众大臣的女儿施展自己的才艺,帮助百里辰充实后宫。   南宫宛良皱眉看着台下熙熙攘攘争吵的众人,自嘲的勾了勾唇角。   为了得到那至高无上的幸运,这些大臣也是万分不易的。   竟然公然摆出将自己的女儿嫁给百里辰的意思……   见百里辰没有反应,太后走到南宫宛良身边拉过她的手:“良儿,你是我琉璃国的皇后,又是辰儿最心爱的女子,依你看……”   她所说的后半句话一直欲言又止,南宫宛良心下里已是了然,太后娘娘是把这烫手的山芋丢给了自己。   她轻笑:“臣妾当然希望有更多的妹妹进入后宫,帮助皇上开枝散叶,只是这人选,还是要看皇上的意思了,臣妾没有意见。”   百里辰看着眼前端庄大方不失风度的女子,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他莫名的心里窝火。   她不喜欢他,说谎骗他就算了,现在,竟然要大方的帮他充实后宫吗?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百里辰的周围已笼起一层寒冰。他勾了勾唇,站起身:“既然皇后如此美意,朕便封柳尚书的女儿柳橙儿为贵妃,入住雅心殿。”   柳尚书轻咳,扯了扯还在发呆的柳橙儿:“橙儿,还不叩谢圣恩。”   周围响起了祝贺声,柳橙儿激动的流出了眼泪。   百里辰从高台上走下,走到了柳橙儿的面前,抬手搀扶起她,在众人面前,拢了拢她的头发。   南宫宛良直直的盯着百里辰的表情。他笑的那样温柔,仿佛洞房花烛夜那晚,她初次见到他一样。   胸口窒息般的难受,南宫宛良僵硬的坐下,双手深深的陷入椅子上的凹陷处,掌心红了一片。   到了现在,她才懂得,这百花盛宴不过是太后想要帮百里辰充实后宫,挑选妃子的一个借口。   她哭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那样难受,随手抓起一旁的玉壶,向玉杯里倒满了酒。   大口大口的饮着杯里的酒,差点被酒呛到,一直连喝了三杯酒,南宫宛良望着台下将百里辰簇拥在中心祝贺他的众人,闭了闭眼睛。   许是她酒量不好的原因,只是喝了几杯,便已经头昏脑涨,眼前一片模糊。   握着玉壶的手一抖,酒已经洒了出来,溅湿了她的衣襟。   南宫宛良对着玉壶自言自语:“本就是我自己自作主张,怪不得你。”   就连这手里的玉壶也好像故意和她作对一样。   赌气的将手中的玉壶一甩,她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子,一旁立着的冷儿和青竹慌忙上前:“娘娘,您怎么了?”   南宫宛良这才回过神,任由两人扶着她提前离了席。   回淑云殿的路上,南宫宛良已经神志不清了,她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着:“怎么办,我也不想复仇的,为什么你要杀了我的爹爹和哥哥,为什么?”   一旁的冷儿见状,吓破了胆子,看见周遭没有人在,这才走上前:“娘娘,您喝醉了,奴婢扶您回殿里休息吧。”   南宫宛良挣脱掉她的手,一个踉跄,身子直直的摔向了地面,痛的她直皱眉。   她站起身,笑着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那棵桃花树下,因为已经入了冬,所以上面只剩下几朵零落的花瓣。   她发动了自己的内力,轻身一跃,便已坐在了树干上,不顾树下人的阻挡,她摆动着自己的双腿。   “娘娘,您快些下来吧,若是让人看见了,该如何是好?”   南宫宛良打了个嗝,笑着捂住自己的嘴巴。   迷迷糊糊间,她仿佛回到了那年的桃花树下,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冲她温柔浅笑。   突然,后颈一痛,她只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萦绕在自己的鼻间,还没有来得及看清眼前的人,便已经彻底失去了直觉。   南宫里看着昏倒在自己怀里的女子,她的眼睛紧紧的闭着,脸上还有泪痕划过,他抬手,帮她擦掉眼泪,抱着她从树上跳下。   南宫里阴沉着一张脸,怒视着局促不安的盯着地面的冷儿和青竹:“你们是怎么照看你家娘娘的?若是出了事,你们有几颗脑袋担当的起?”   青竹顿时直直的跪在了地上,将头埋在自己的双臂间:“对不起,都是奴婢的疏忽,小侯爷要是责罚的话,就惩罚奴婢吧,不管冷儿姐姐的事情。”   冷儿看着奋不顾身挡在她前面的青竹,眼眶泛红。这个小丫头一直对每个人都真心实意的,如果,她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好了,好了,你别对着本侯磕头了,以后一定要记着,好好的照看你们的娘娘,莫要再出现差错了。”   青竹心惊胆战的抬起头,脸上立刻重现笑颜:“多谢小侯爷,奴婢……奴婢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娘娘。”   南宫里教训了两人之后便沉着一张脸抱着南宫宛良施展轻功,将她抱回了淑云殿。   将南宫宛良放在床榻上,帮她盖好被子,听着她昏睡中的自言自语,南宫里的心里浮现出一种不安。   他站在床榻前看了南宫宛良良久,最终,托起她的上半身,右手在她的后颈轻点,以为她会醒来。谁知道她喝了那么多的酒,竟是躺在他的怀里翻了一个身子,又沉沉睡去。   看来,今天是无法从她的口中问出那些他一直担忧的问题了,他希望,一切的一切只是他的猜测,可千万不要被他猜中才好……   将南宫宛良的身子放平,他松开了手,又看了他一眼,才转身离开。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那些事情,会不会怨恨我?   甩了甩自己的头,南宫里再次破窗而出。   淑云殿里再次陷入了平静。偶然间一个黑影从殿外飘过,然后与夜色融为一体。   只有微弱的烛火在殿里摇曳。   青竹和冷儿回到殿里的时候,南宫宛良还在沉沉的熟睡着,青竹的眼睛红红的,冷儿向来比她冷静,只是打了一盆热水帮南宫宛良擦脸。   昏睡中的南宫宛良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嘴角一直带着笑意。冷儿帮她擦过脸,看着青竹还不开心的小声呜咽,走到她身边,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哭了,没事了,小侯爷他就是面上看着不讲情面了点,他的心肠还是很好的。”   “冷儿姐姐,你怎么知道小侯爷的心肠很好?”    ☆、你喜欢皇上   “这个……其实我也是听娘娘说过的。青竹,我们先去外面候着吧,万一皇上来了没人在外面就失礼了。”冷儿笑着将话题转移。   青竹果然没有再多问,点点头便端着木盆一步一步向殿外挪去。   子时的时候,下起了雨,床榻上的南宫宛良依旧沉沉的睡着,月儿进殿换过几盏蜡烛,她都没有醒。   等到南宫宛良第二日醒来时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她微蹙眉,伸手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完全忘记了自己昨夜发生了什么。   南宫宛良正揉着额头回想昨天百花盛宴上的情景,就听到朱门被人推开,她侧过脸顺着朱门望去。   青竹端着一个水盆走了进来,看到南宫宛良已经醒过来了,将自己手里端着的水盆搁下,踩着碎步脚下生风般走到床榻前,开始伸手系床边的流苏。   “娘娘,您醒了。”   “青竹,皇上已经离开很久了?”她昨天夜里实在是醉的厉害,不知道她可曾在他面前失态。   秀眉紧蹙,她的双腿已经滑下了床沿,踩上了整整齐齐摆放在一起的鞋子。   “娘娘,您不记得了?昨天夜里,皇上新封了贵妃,听明公公说皇上昨夜摆驾去了柳贵妃那里,不曾来过……”   南宫宛良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她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偏了偏头,暗自失神。   青竹却突然想起些什么,笑着裂开了嘴:“娘娘可曾是想皇上了?”   南宫宛良任由青竹帮自己更衣,抬手拢了拢胸前的青丝,指尖轻点青竹的额头:“这爱取笑人的本事到底是跟谁学的?”   青竹欠欠身,拿来热面巾递给南宫宛良。   南宫宛良伸手接过,擦了擦面颊。今年的冬天,似乎出奇的冷。   等到用完早膳,南宫宛良还是有些犯困,于是便嘱咐了青竹两句,便脱了外衣躺在了床榻上小歇。   刚刚闭上眼睛,还没有熟睡,便闻到了大殿里多出来的淡淡的药香,她微微的勾了勾唇角,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直到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触碰了一下她的脸颊,她才懒懒的抬了抬眼皮:“今天怎么没有跳窗户?”   闻言,南宫里一颤,看她睁开眼睛,一双眸子虽然依旧透亮,却带着一丝疲惫。   “你早就知道我来了,为什么方才不说话?”他的双手环保在胸前,冲她不情愿的撇撇嘴。   “本宫只是比较好奇,小侯爷这一大早就鬼鬼祟祟的跑到本宫的殿里,不知所为何事?”   南宫里立刻恢复了正经,没了笑容,又向前挪了两步,轻挥衣袖,掀了袍子一角,随意的坐在床榻上。   南宫宛良见他在她身旁坐下,也没有多理,只是向旁边移了一些,隔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良儿,你是不是忘记了来宫里的初衷,爱上了皇上?”   南宫宛良的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袖中的双手紧握,她抬眼道:“小侯爷如果不信我的话,大可以去找别人。”   南宫里不满的低斥:“良儿,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算了,我相信你,不过你一向是一个重情义的人,我只害怕你……所以,还是要提醒你一下。”   南宫宛良没有说话,心里却涌出了一种莫名的情绪。   她背过身,右手指了指门口:“本宫累了,小侯爷慢走,不送。”   然后,她便躺下了身子,不再去看南宫里。   南宫里见状,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甩了甩衣袖便离开了。   他已经提醒她了,他知道,她一向重情义,不会忘记替老将军和少将军复仇。只是,昨天晚上看她酒后说出的话,他隐隐觉得不安,但愿只是他多心了吧。   一直感觉到那股淡淡的药香已经消失了,南宫宛良才睁开眼睛。双手紧紧揪住自己胸前的衣襟。   为什么在南宫里对她说那些话的时候,她会觉得有一丝慌乱?昨天也是,为什么当百里辰要封柳橙儿为贵妃时,她会难过?   她明明应该毫不在意的……   就这样恍恍惚惚的过了一整天,百里辰都没有出现在淑云殿。   一直到了南宫宛良沐浴过后躺在了床榻上,她隐隐约约的听见外面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屏息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声音依旧没有消失的迹象。   她翻身坐起,轻手轻脚的披了一件狐裘就向殿门口走去。   刚推开殿门,南宫宛良便看到穿了一件月牙色长衫的百里炎。   听到开门声,冷儿立刻在地上跪下,双手叠放,额头紧紧的贴着地面:“奴婢已经和王爷说过娘娘已经睡下了,可是王爷执意要见娘娘。”   闻言,南宫宛良睨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百里炎。他的视线和她的相撞,然后直直的对了上来。   与以往不同的是,那双向来温文尔雅温柔的眸子里此刻含着一丝怒火。   直觉告诉她,百里炎现在很生气,而且他生气的原因一定和她有关。   看他抿着唇毫不示弱的和她的视线相撞,他的右手紧握成拳,然后慢慢垂下,此刻微微遮住了腰间的玉佩。   南宫宛良已经猜到了他的来意。   她不怒反笑,只是内心里仿佛有一股怒火也在随着他的反应而源源不断的向上涌。   “不知道王爷来找本宫,有何事?”   百里炎一直没有开口,只是视线移到了身旁的冷儿身上。   冷儿一直观察着两个人之间的互动,见百里炎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她也不害怕,只是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冷儿,你先下去吧。”   “可是,娘娘……”   冷儿本来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只是抬头看到南宫宛良冷下来的目光,将后边的话硬生生的吞回了自己的肚子里。   她点点头,冲两人欠了欠身,行礼过后,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转过身退下。   没走几步,她不放心的转过头,只看到南宫宛良冲她挥了挥手,最终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南宫宛良看到冷儿走远,这才转过身,百里炎依旧维持着刚才的样子,也不看她。   “王爷,如果有时间不防进殿里说话吧。”   话音刚落,没有等到他反应,南宫宛良便抬腿向殿里走去。   百里炎停了一会儿,最终抬脚跟着她走进了殿里。走进殿里,他看到南宫宛良踮着脚尖点亮了殿内的烛火,她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在烛火的映衬下,显的更加动人,一下子竟让他失了神。   点完烛火,她返身走到殿里的桌子前,玉手提起桌上的茶壶,不紧不慢的帮百里炎倒了杯茶。   百里炎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愠怒:“皇嫂你到底喜不喜欢我皇兄?”   南宫宛良握着茶壶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抬起头,冲他轻笑:“王爷深夜不睡便是要来这殿里问我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啪”的轻响,百里炎握着杯子的手用力,白玉杯瞬间只剩下碎片,他的掌心开始渗出红色的血珠,百里炎却一动不动的狠狠瞪着南宫宛良。   “皇兄这般爱你,你竟然……”   南宫宛良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到他面前:“这不正好合了你的心意?我不在乎他,不爱他,才是你想要听到的答案吧?王爷?”   他偏过头,躲过她的视线:“本王不懂皇嫂在说些什么。”   南宫宛良的脑海里闪过零零碎碎的片段,她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睛时,面上已恢复了冷冽,心里对百里辰的恨意又增了几分。   “王爷是真的不懂还是不懂装懂?王爷,本宫认为,你不过是心虚了而已。其实,你喜欢皇上,对吧?”   百里炎的脸色瞬间惨白如雪,他楞楞的看着眼前站着的女子,心思被人撞破的难堪让他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拳头。   看他的反应,南宫宛良就知道,她猜的果然没有错。   那种从第一次见面就察觉到他对百里辰不一样的感情让她觉得自己曾经年少时和少年有关的回忆,不过是自己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王爷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是被本宫说破了?本宫终于明白为何太后会那么心急的帮皇上充实后宫,难道是因为发现了你和皇上……”   南宫宛良的话还没说完,便觉得自己的脸上一疼,她的嘴角裂开,她只是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收回手:“怎么,王爷难不成是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   “皇兄他不知道,你不要乱说……”百里炎呆呆的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对她动手。   在他的心里,一直都对她抱着欣赏的态度,他本不想伤害她。   只是,为了皇兄……   “百里炎,你可曾记得那年许下的承诺?”   南宫宛良从自己的玉袖中拿出了那块随身携带的玉佩,百里炎一脸的疑惑,最后,他只是顿了顿,开口:“这不是我的玉佩。”   南宫宛良的眸子里划过一丝不可置信,仿佛全身的力气在那一瞬间被人全数抽干。   她轻咳,然后不肯相信的询问:“你说什么?百里炎,你可曾记得将军府的桃花树?”   百里炎坚定的摇了摇头,他从她的手里接过那块玉佩,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这块玉佩不是……”   “什么?”南宫宛良仿佛重新看到了希望,只是百里炎却将玉佩还给了她,冲她无奈的摇摇头:“皇嫂,这块玉佩真的不是本王的,本王也从未去过将军府。”   南宫宛良嘴角泛起自嘲的微笑,原来,一切都是她搞错了。   那么,那个赠与她玉佩的少年到底是谁呢?   想了想,南宫宛良最终作罢,就算知道了那个少年是谁,她也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了。   “皇嫂,你为何执意要找送你玉佩之人?你爱的可是……”   南宫宛良转过身,只留给他一个背影:“王爷,刚才发生的事情,本宫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至于本宫爱谁……也和王爷你无关。”   感受到周遭明显已经低下来的冷气压,百里炎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快步离开了殿内。   那一夜,半梦半醒间,南宫宛良梦到了自己再次见到了那个少年,可是最后,那个少年的影子变成了百里辰。   她在梦里一直追着百里辰跑,心里的钝痛感是那么真实。   最后,百里辰浑身是血的出现在她面前,她放声大哭,却再也触碰不到他的脸。   从梦里惊醒坐起,南宫宛良的后背浮起一层冷汗,伸手轻抚自己的胸口。身边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良儿可是做了恶梦?”   “皇上!”南宫宛良还沉浸在刚才的恐惧中,下意识的伸手抱住了百里辰。   百里辰看到她紧紧的搂住了自己,扣住了她的腰身。   “皇上,您怎么在这里?”就连南宫宛良自己都没有感觉到自己说话的声音充满了欣喜。   百里辰将她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看到她终于露出除了冷漠之外的表情,心里大喜,伸手捏捏她的鼻子。   “因为朕知道良儿一定很想朕。”    ☆、已然情动   南宫宛良还沉浸在方才所做噩梦的状态,只感觉到腰间慢慢的收紧,百里辰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扯进自己的怀里。   “良儿……朕好想你。”   她愣愣的盯着他那双浅茶色的眸子,那双眸子里明切的闪着欣喜的神情。   “皇上……”她刚意识到自己过于主动了,正想退开一定的距离,却被他大手扣上了脑门儿,霸道却不失温柔的含住了她的唇。   她的身子瞬间软了下去,懒懒的倚在他的怀里,被动的接受着他的亲吻。   空气里全是暧昧的因子,南宫宛良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逐渐上升的体温。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黑暗里,可以听到百里辰俯在她耳边浅浅的笑意。   他温热的大手顺势滑进了她的白衣里,被他的大手抚摸过的地方,身体都酥酥麻麻的痒。   本来沉睡在她体内的每个细胞此刻仿佛都被他唤醒,她吞了吞口水,下意识的将自己的双腿缠在了他的身上。   看到她的反应,百里辰很满意,大手一扯,转瞬间,她的身上只剩下一个红色的肚兜。   突然,一个凉凉的东西顺着被他扯下的衣服掉下,百里辰伸手接过,看到是她的玉佩,南宫宛良的眸低划过一丝慌乱。   百里辰却是将它拿在掌心把玩,心情甚好。   “这块玉佩是一个对臣妾很重要的人送给臣妾的。”   望着她的脸颊上浮现的一抹红潮,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南宫宛良低着头扯了扯他的衣袖。   “皇上……”她欲言又止,咬了咬唇瓣,然后挺直了身子,白皙的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主动的吻住了他的唇。   百里辰再也忍不住内心的躁动,她的吻很生涩,只是蜻蜓点水的在他的唇瓣边缘小心翼翼的摩擦着,他轻笑。   然后,他随手将玉佩压在枕下,扯过她垂在锦被上的手,低沉的嗓音带着清透的质感,缓缓飘进她的耳朵:“良儿,帮我。”   她一头雾水,黑白分明的大眼冲他眨个不停,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轻盈的扇动着。   他抬起她的手,摸索到他的衣服带子:“良儿,帮我。”   她刹那明白了他的用意。   然后红着脸摸索着帮他解开了带子,脱掉他的衣服,他白皙的锁骨让她看的面红耳赤。   然后闭着眼睛帮他脱完了衣服,两个人坦诚相见。   她害羞的别开眼去,百里辰却抬起她的下颚,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南宫宛良脸如充血,看他笑的释然,便直直的盯着他看。视线不自觉的从他如墨般的青丝滑到他白皙却消瘦的身形上,他腰部的那条伤疤依旧映入了她的眼中,她不由的又失了神。   百里辰化被动为主动,等到南宫宛良回过神来,两人已经双双的倒向了身后的大床上。   她望着随风飘动的绸幔,耳旁是百里辰急促的呼吸,她终于忍不住轻哼出声,任由自己沉浸在他的温柔里。   他抬起手,解开固定自己那一头青丝的金冠,黑色的青丝瞬间倾泻而下,散落在他的腰间,南宫宛良觉得那个画面是她见过最美丽的画面。   原来,他还记得曾经对她说的话,以后都在她的面前散发给她看。   嘴角扬起一个微笑,她勾起他的一缕发丝,然后缠在自己的手指间。   她想,在她的心里,似乎真的已经开始产生了某种变化,她摇摇头,告诉自己眼前的人是自己的仇人。   攀附在他身上的手不由自主的用力,指甲深深的陷进他的皮肤里,百里辰只是握紧了她柔软的腰身……   等到南宫宛良再次醒来时,突然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一张容颜,睡意全无。   她抬手揉了揉自己额头,想起昨天夜里百里辰来到了她的殿里,然后两个人发生了一系列的亲密举动,最后她浑身无力,趴在他的背上睡着了。   他闭着眼睛,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有光线透过窗子照进殿内,在他的半侧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他的手牢牢的扣在她的腰间,害南宫宛良一动也不能动,只能躺在他的怀里盯着他的睡颜发呆。   “朕的睡颜好看吗?”百里辰睁开眼睛,将正在偷看他的南宫宛良逮了个正着。   “皇上……臣妾……”   他捂住了她的嘴巴:“良儿怎么还是在朕面前这样拘谨?知不知道朕为什么这几日都故意不来你殿里?”   他惩罚性的捏捏她的脸颊,南宫宛良看他宠溺的对着他笑,觉得自己已经慢慢的深陷在他的笑容里。   “臣妾不知。”   “朕只是生气,为什么朕的良儿变的这样让朕捉摸不透,居然那么不在乎的将朕推给别人。可是朕不是气你,是气自己。气自己太爱你,却又忍不住不去想你。”   他这样深情的告白让南宫宛良慌了。南宫宛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听到他这样在乎自己的时候,自己的心里会涌出欣喜和心疼的情绪。   她凝着眉小声道:“臣妾只是明白太后的深意,所以才……”   看她委屈的样子,他又怎么舍得继续责怪?百里辰只当是自己不够心宽,便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以亲吻来安慰她。   她只是静静的窝在他的怀里,感觉到他瘦的咯人的骨头,嘀咕:“皇上要多吃些才好,这样良儿靠在皇上身上才会舒服些。”   他勾了勾她的鼻子。   “皇上是不是曾经有过一个深爱的女子?皇上又为什么喜欢良儿?”   等到自己将心里的疑问问出口,连自己都被自己惊到了。他竟然开始在意起那个他心里深爱的女子,竟然开始难过他是因为错把她当成那个良儿而宠爱。   “良儿,其实朕……”   她慌忙出声打断他:“皇上,没事的,臣妾好累,想沐浴。”   百里辰也不再勉强她,看她小小的身子窝在他的怀里,亲昵的帮她拢拢额前的碎发,咬了一下她的耳垂:“都是朕不好,朕昨夜里有些过于激动了,累到了良儿。”   说话间,他已经半坐起身,白皙的肌肤暴露在她的面前,她尴尬的扭过头。他简单的披上一件中衣,然后踩着黑色的靴子向殿外走去。   南宫宛良在床榻上翻了个身子,然后向锦被里缩了缩身子,将自己的整张脸埋在锦被里。   没过多久,她便听到了殿门被人推开的声音,青竹和月儿手里都提着木桶,然后向殿里的屏障后面走去。   流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南宫宛良浑身酸痛,在锦被中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等到百里辰返身回来,他径直在床榻边坐下,轻唤:“良儿,过来。”   她裹着被子慢慢的挪到了床榻边,只见他眯了眯眼睛,大手扯下她身上的被子。   南宫宛良没有想到他会毫无防备的掀被子,双手紧紧的挡在胸前的一团雪白。   “良儿怎么越发害羞了,这全身不都被我看过了?良儿若觉得不公平,朕把自己的衣服也脱了便是。”   他抬手就要去脱自己身上的锦衣,南宫宛良慌忙扯他的手:“别……”   百里辰的右手滑到她的腰间,看着她虚弱的半跪在床榻上,白皙的肌肤上布满大大小小细密的吻痕,温柔的横抱起她,就像屋里的屏障后面走去。   南宫宛良便躺在他的怀里,闻着自他身上传来的檀香,双手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   走到屏障后,眼前布满白色的雾气,百里辰揽起衣襟试了一下水温,然后将南宫宛良放进了木桶里。   木桶里洒满了玫瑰花瓣,南宫宛良松软的身子在触碰到热水的时候开始慢慢的放松下来,她抬手捧起水朝自己的手臂泼去,见百里辰依旧站在她身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疑惑的盯着他看,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良儿怎么不洗了?”   “皇上……”她娇羞的垂下头。   百里辰大笑,南宫宛良莞尔,今日里他的笑容是她自见过他以来,最多的时候。   “我帮你洗。”   坐在木桶里的南宫宛良惊讶的要站起,脚下一滑,身子就直直的滑进了水里,有水顺着她的鼻腔流入,她呛了好几口水,感受到水花四溅,有一双大手揽过她的脖子将她带到了水面上。   南宫宛良抬眼,百里辰已经脱掉衣服坐进了木桶里。   百里辰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她捂着胸口咳嗽不止,一直到把肺部挤压的水汽全部咳出来,她觉得整个身子更加的累了,身子倚着木桶的边沿一动不动。   百里辰已经移到了她的身边,伸手将她早已被水浸湿的长发用一旁的簪子挽起,她握着了他的手,受宠若惊的开口:“皇上,您是九五之尊,怎能为臣妾做这样的事情。”   百里辰揉了揉她的脑袋:对我来说,良儿只是我的妻子,二我只是良儿的夫君,我们只是像寻常百姓那样的夫妻。”   经他这样的真心告白,南宫宛良才发觉,百里辰真的很爱那个良儿,虽然爱的是另外一个人,可是他真的从来在她面前这样……   在她面前,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一个普通的宠爱自己喜欢的女子的寻常男子。   他轻轻的帮她揉捏背部,南宫宛良突然感叹,如果他没有杀害她的爹爹和哥哥该多好,那么她就可以爱他了……   她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惊到,她不该这样的,可是她居然对百里辰产生了异样的情愫……    ☆、可曾爱过   之后的两个月,百里辰日日夜宿淑云殿,引得后宫众嫔妃不满,却也碍着百里辰的面子,只在心里愤愤不平。   南宫宛良近几日总觉得自己的身子越发容易犯困了。她以为只是因为自己多日未曾习武的缘故,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她天生怕冷,所以这两个月大多数时间都只是待在宫殿里翻那些医书。   她正握着医书发呆的时候,感觉到鼻尖若有若无的香气,抬起头,微勾唇角。   “阁主怎么总是喜欢在本宫的屋檐上,莫不是上面有什么特别的景致不成?”   眼前一晃,一袭白衣飘然而至,落在了南宫宛良的面前。她继续不动声色的翻着手里的医书,连头都没有抬。   龙玄近日心情非常不好,他努力告诉自己,那个丫头根本不会喜欢上那个狗皇帝,只不过……   听到后宫里传出的关于百里辰独宠她两人琴瑟和鸣时,他才下意识的意识到自己的心里,是真的喜欢上了那个臭丫头。   “皇后可是悠闲的紧,不知道在九泉之下的老将军和少将军可会死不瞑目?”   他明显的看到了南宫宛良握着医书的手慢慢收紧,白皙的手背上血管若隐若现,那双向来清淡如水的眸子里竟划过一丝忧伤。   “报不报仇是本宫自己的事情,和阁主无关。”她站起身,三千青丝温顺的垂在身后,那一瞬间,竟让龙玄想要走上前拥抱她。   “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南宫宛良没有说话,大殿之内一时沉寂了下来。   最终,龙玄只是轻轻一跃,临走前留下一句话:“既然你无意和我合作,那以后本阁主不管你就是了,倒也省了心。”   南宫宛良望着窗外的景象,这个季节,宫里的桃花树已经盛开,粉红色的花瓣随着风飘起,她微垂头,袖中的手指却渐渐收紧。   她想,如果不是南宫里的突然到访,她或许能够和百里辰一直这样下去的……   南宫里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在南宫宛良刚刚午睡过后整个人还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的时候,刚抬眼,便看到他背光而立,站在窗前。   南宫宛良从床榻上坐起,懒懒的伸了一个懒腰,看他依旧不说话,浑身却透着一股冷冽的气息,南宫宛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哥哥怎么来了?”她皎洁的轻笑。   听到她的声音,南宫里这才转过身,一张脸铁青。   南宫宛良穿上鞋子,身上只着一件中衣,走到他身侧,看着大开的窗子,右手一挥,身上已披上了一件狐裘:“哥哥怎么总是喜欢跳窗户?”   “良儿!”他一脸愠怒,完全没有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南宫宛良不由心里一紧。   “你是不是喜欢上百里辰了?”   “我没有。”南宫宛良斩钉截铁的回答。   他勾了勾唇,冷哼。   “如果你没有喜欢上他,那么听哥哥的话,马上杀了他。”   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被她偏头躲过,他望着自己落空的手,嘴角一抹自嘲的笑意。   “现在的时机……”   “够了!现在琉璃国上下有谁不知道百里辰只钟爱他的皇后?他天天留宿你这里,我就不信,那么多的好时机,你会失手?”   南宫宛良盯着他的侧脸,她想要反驳,唇瓣闭闭合合了好多次,却始终说不出任何话。   “南宫宛良,你难道忘记了你的爹爹和哥哥是怎么死去的吗?你哥哥死的场景你都忘了吗?”   南宫宛良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闭上了眼睛,涌入脑海的,是她最在意最宠爱她的哥哥临死前的场景。   他为了护她离开,挡在那几千精兵面前,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支支利箭穿过他的身体,那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的嘴里流出,大片的红色浸透了她的衣襟,染红了她的整个世界。   从此,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仇恨。没忘,她当然没有忘记自己的爹地和哥哥是怎么死去的,可是现在的她……   她睁开眼睛,泪水顺着眼眶滑落,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坠落。   “很好,如果你没有忘记,就杀了他。”   南宫里看到她眼里无尽的仇恨和纠结,走到她身边,右手轻抚她的肩膀。   她只是咬了咬唇瓣,点了点头。   话已说完,看她点头,南宫里轻甩衣袖,再次冲窗子离开。   南宫宛良整整一日都处于混沌的状态,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的脑海里有两个声音在交替转换。   一个声音对她说:“杀了他,就可以为爹地和哥哥报仇了。南宫宛良,你难道忘记了当初你来皇宫的目的了吗?”   另一个声音却打断她:“他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舍得伤害他?”   就这样一直在大殿里坐到了傍晚,就连青竹端进来的晚膳她也食不知味,只是喝了两口莲子羹。   那天晚上,她一直等着百里辰。   直到百里辰出现,她终是没有下定决心。   百里辰从进入大殿的时候,便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儿,尽管她努力收敛自己的紧张。   一张脸惨白的几乎透明,看到他进来,她笑着对他行礼,白皙的手指紧紧缩在袖子里,看他的眼神带着明显的闪躲。他可以瞥到她的袖中藏了什么东西。   “良儿,怎么了?”他走到她身边,就要拉她的手,被她躲过。   百里辰的手僵在半空,愣愣的站在原地。他不知道她到底又怎么了。这几个月以来,他们两个人明明相处的挺好的。   “皇上,你有没有做过什么后悔的事情?”她抬起头,红着眼睛,嘴角带着一抹自嘲的微笑。   百里辰听她这样问,偏过头,肩膀不置可否的轻抖。   “皇上的手上沾了那么多人的鲜血,皇上难道就不曾后悔过吗?”南宫宛良冷淡的声音缓缓划过他的耳膜,百里辰看着眼前的女子,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瞥见她袖中亮闪闪的银光,他苦笑。   不知道为什么,南宫宛良看到他脸上坦然的笑容,一副仿佛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她的右手紧紧的握住了衣袖里的匕首。   “良儿,如果你真的恨朕的话,就动手吧。”   南宫宛良一脸诧异的盯着他,可是他只是静静的站着。看他云淡风轻的说出那句话,她闭了闭眼睛,握着匕首就抬起了手腕。   他只是站着,不说话,那双眼睛里是浓浓的忧伤。   她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的眼睛,然后举起匕首就朝他刺去,她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匕首□□了他的肩膀,可是他却一动不动,只是紧紧咬着牙。   红色的血液浸透了他的衣服,她只是问他为什么不躲开。   “良儿,你可曾爱过……朕。”他微笑。   他的笑容刺痛了她的眼睛。看她不回答,百里辰抬脚就向外走去。   “是朕太傻,以为你还是以前的那个你。”   南宫宛良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低声质问:“皇上也不过是把臣妾当成那个良儿的影子,不是吗?”   百里辰停住脚步,转过身,四目相对,南宫宛良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   “朕爱的人自始至终都是你,南宫宛良。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苏宛良。你的眼里却从来没有过朕。只是……以后,不会了。”   南宫宛良大脑一片空白,他说的话印在她的脑海,原来,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他的身子轻晃,伤口引发了气喘,百里辰冷笑,这一切既然是她希望的,为什么她的眼里会流露出纠结和不舍的情绪?甚至还有一丝委屈。   “皇上?”   青竹打来茶水走进殿中,看到百里辰,手中的茶壶直直的掉在了地上,那把匕首还牢牢的插在他的身上,青竹吓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唇。   外面的明公公听到声音,慌忙跑进来,看到百里辰跌坐在地上,扔掉了手里的拂尘,大叫一声扑到了百里辰的身边。   “皇上这是怎么了?来人啊,快来人啊,人都死到哪里去了?皇上……”   百里辰的意识在渐渐模糊,他只是挥了挥手,吐出一句话:“送朕回风和殿,不要惊动任何人。”   身上的伤口还在向外渗血,他轻咳,用力的揪住自己胸前的朝服,然后脑袋一沉,眼前陷入了黑暗。    ☆、情深不寿   南宫宛良看着地面上的血迹,走上前,缓缓俯下身子,右手轻轻颤抖,她的指尖轻触地面,温热的血迹仿佛还带着他曾经给过她的温度。   她跌坐在地上,殿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百里辰已经被几个小太监抬上了玉撵,她不知道他会不会死,但是,她的心里却只剩下难过。   她没有一丝报复之后的喜悦,反而在潜意识里,希望他没有出事。   这样,她尽力了,南宫里就不会再逼她了。她也可以和百里辰在一起……   只是,若百里辰死了,她怕是也活不成了。不过这样也好,如果百里辰死了,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还有勇气活下去。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早在和百里辰朝夕相处的时日里,她就已经喜欢上了百里辰。   南宫里得知消息赶来的时候,南宫宛良像一个失神的木偶,只是静静的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一直低垂着头,眼睛盯着自己摊在面前的双手,用力去抠双手上的血迹。   “良儿,别抠了……”南宫里实在看不下去,用力的扯过她的身子,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对不起,南宫里,我帮不了你了,我真的爱上了他,对不起……”   南宫里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女子,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在他面前这样惊慌无措的样子。   自从几年前,他将她接进了侯爷府,为了报仇,他和父亲两人找了人来训练她,她早就已经练就了一颗坚硬的心。   只是,他没想到她真的会爱上百里辰。看到她现在这样,他的心像是被人紧紧揪住。   “良儿……”   “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爹爹,也对不起哥哥……”   南宫里大手一扯,将她拽进自己的怀里,大手轻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这江山,我不要也罢,良儿别哭了。”   南宫宛良没有看到的是,南宫里眸子里一划而过的绝望。   他不想看到她痛苦,所以,这江山地位,这计划了多年的计策,他放弃就是了。如果父亲责怪的话,就由他替她承担吧……   “良儿,不哭了,告诉哥哥,他现在怎么样了?”南宫里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捧起她的脸颊,眸子里的温柔让南宫宛良一时间看痴了。   “我……”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厉喊,南宫宛良和南宫里转过头去,南宫宛良刚好对上百里炎那双充血的眸子。   南宫里松开手,悠闲的转过身,轻甩衣袖,不动声色的将南宫宛良扯到了自己的身后。   “王爷这么生气作甚?小侯不过是想念自家的妹妹了,来这里看看舍妹,还犯了王法不成?”   百里炎轻轻扯了一下嘴唇,他顿了顿,踩着脚上的白靴一步一步走到两人面前,视线直接穿过南宫里,直对南宫宛良:“你不爱他,为何要践踏他对你的爱?甚至居然伤害他?可是我皇兄呢?他那个傻子即使是就快要断气了,却还是替你隐瞒,只是说自己不小心伤到了自己,他那个笨蛋以为这天下的人都是瞎了眼吗?”   南宫宛良听着他低声的控诉,脑海里回荡的是他之前所说的话,即使被她伤害,他却还是问她,可曾爱过……   “对不起……”   她低下头,小声的说着对不起,百里炎冷笑。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皇兄若是醒不过来,就算他要护着你,我也会把你……”   百里炎盯着眼前一脸愧疚的女子。她的神情恍惚,一张小脸惨白,双手死命的绞着手指,看上去仿佛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吹倒。   “你够了!别再说了!”看到南宫宛良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粉嫩的红唇上血迹斑斑,南宫里的怒气顿时涌了上来。   “哈?小侯爷和皇后娘娘还真是兄妹情深啊。只是这兄妹之情到底有多真呢?会不会只是以假乱真呢?”   说话间,他打量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最后扬了扬唇。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那个送你琉璃玉佩的人是谁吗?那个人不是我,是我皇兄。”   南宫宛良瞬间僵在了原地,他成功的看到了南宫宛良血色尽失的脸,她拼命摇着头:“不可能……那你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根本不值得我皇兄这么爱你,南宫宛良,你配不上他。”说完话,他得逞的勾了勾唇,然后在两人面前离开。   眼前一晃,南宫宛良的身子瞬间瘫软了下去,身旁的南宫里及时接住了她的身子,揽住了她的腰身。   “良儿,你没事吧?”   “原来是他。怪不得他说他一直爱的人只是我,原来他早就认出了我,他对我那么好,可我却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   她眼前的景象渐渐变的模糊,然后只听到在她昏过去前,南宫里颤抖着声音叫她的名字,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南宫里看着昏倒在自己怀里的女子,秀眉紧紧的皱在了一起,他白皙的手轻抚她的脸颊,然后摸了摸她的脑袋,对着昏迷中的女子轻语:“良儿,哥哥以后再也不会利用你,也不会允许其他人伤害你……”   南宫宛良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殿里的床榻上,南宫里早已不知去向。   她环保住自己的双腿,将脑袋搁在双膝上,身后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肩上,还有几缕垂在了枕头上。   她想起,之前好多次,百里辰的欲言又止,以及他下意识里好多次让她摸不着头脑的话。大脑一晃,突然想起了他腰间的那个伤疤……   她记得,那个伤疤。   那一天,少年带她去皇宫里玩耍,然后两个人一起到了后宫的某个角落,她看到一颗树上开满了红色的果子,就想要去摘果实。   少年当时拦着不让她去,说那有可能是毒果子,可是她偏偏不听,伸手扯着少年白色的锦袍冲他撒娇。   他拗不过她的脾气,只能任由她爬上了那棵树。结果,她当时因为摘果子太激动,脚下一滑,眼看着就要从树上摔下来,少年轻咳,担心的就伸开手臂去接她。   最后,她落在了他的怀抱里,只是因为从树上掉下的冲力太大,害他接住她的身子之后,身体向一旁的草丛滚去,他的腰部撞到了地上的尖石,他身上的衣服被划破,鲜血染红了她的眼睛。   她心疼的哭了,他只是温柔的腾出一只手帮她擦眼泪,他疼的冒出了一头的薄汗,却只是安慰她,说他不碍事……   南宫宛良回过神,感觉到自己脸颊上的湿润,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她居然这样残忍的伤害了那个那样深爱她的男子。原来,她就是他心里那个唯一的良儿,可她却狠狠的伤害了他。   她好想扑进他怀里,对他说对不起,她不管爹爹和哥哥的仇恨了,仇恨已经折腾了她几年,她一点也不快乐。   她现在只想要和他在一起……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南宫宛良慌忙跑下床,赤着足就向大殿外面跑去。   人刚跑到殿门口,就看到风尘放拿着佩剑挡在了她的面前。   “风将军这是做什么?”   风尘放抱着佩剑双手握拳,微微颔首:“臣也只是奉命守在这里,在皇上脱离危险之前,娘娘您不能离开淑云殿一步。”   “哦?风将军这是要把本宫禁足吗?”   风尘放向后退了两步,却坚持自己的主张:“臣也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娘娘不要为难臣。”   南宫宛良看他紧紧绷着脸,只能赌气的返回殿内,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现在百里辰还处于生死不明的状态。   他一直都身体不好,还有气喘,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折身返回殿内,在殿里心急的转了好几圈,最后只能咬咬牙,换了一身夜行衣,小心翼翼的拉开窗户,瞥到没有人,她轻笑,然后破窗而出。   一路到了风和殿,南宫宛良巧妙的避开了外面当值的人,跳上了房檐,她掀开瓦片,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她直接从房顶跳了下来。   黄色的纱幔随风飘动,南宫宛良看不见床榻上的景象。只能模糊透过纱幔看到床上隐隐约约百里辰的身形。   她屏住呼吸一步一步靠近床榻,右手刚刚触碰到纱幔,就听到里面的人轻咳。   “皇上,您怎么样?”一道温柔似水的声音响起,绸幔里一个女子侧坐起身。   她的手瞬间顿住,然后像风一样消失。   黄色的绸幔被人掀起,柳橙儿冲着刚才南宫宛良所在的方向勾了勾唇,床榻上的人还在昏迷,她看着他紧闭的唇瓣,抬手轻抚上去……    ☆、皮肉之苦   百里辰一直昏迷了两个多月才醒来。   期间,太后从灵旗山祈福回来,得知了百里辰在她的殿里昏迷的事情,大发雷霆,当晚便摆驾了淑云殿。   太后穿了一身金黄色的丝织锦袍,裙摆长达两米,裙身上镶嵌的百花争艳象征了她身份的高贵。   南宫宛良自从那日从风和殿回来之后便一直魂不守舍的,不足半月,身形便比以往清瘦了一圈,本来已经在百里辰的照顾下已经有些婴儿肥的脸颊此刻再次塌陷了下去,带着些许的病态。   看太后一脸威严的走了进来,她身后的小宫女慌忙低着头跑上前,替她搬了椅子。太后轻抚衣袖,然后坐下。   虽然她现在早就已经失去了伪装的勇气,所有的心思都在百里辰身上。可是,这皇宫里该有的礼数却还是要做全。   她突然就想起,那日百里辰揽住她的腰身,轻咬她的耳垂,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对她说:“良儿一定很喜欢在宫外没有拘束的日子吧,不如朕将这皇位交于炎儿,和你携手游江湖可好?”   身子猛的打了一个冷战,她回过神,看着一言不发盯着她的太后。   南宫宛良最终只是象征性的朝他行了一个简单的请安礼。   不料,太后却鄙夷一笑,说话的口吻明显带着对南宫宛良深深的不满:“皇后现在可真是越来越有架子了。不知皇上受伤的事情,皇后可有向哀家所说的事情?”   南宫宛良还没有搭话,又听到她说:“给哀家跪下。”   南宫宛良只能低下身子,跪在了冰凉的地上。   太后看她不反抗,双手紧握。   南宫宛良微微欠身:“臣妾无话可说。”   太后“啪”的一响,将手边的琉璃杯摔碎,杯子的碎片迸溅,差点划伤她的眼睛。   “皇后好大的胆子!”太后站起身,袖摆滑落,垂在体侧,望向她的眼神带着犀利。   南宫宛良就跪在地上,额头抵在叠放在一起的双手上。   “来人,皇后蓄意谋害皇上,将皇后压入天牢。”她厉声喊道,然后南宫宛良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便被人架起,将她带去了天牢。   到了天牢,她再次看到了风尘放,只是这次风尘放对她的态度更加的不屑。   然后,他让人将她压到了一个长凳上,让人摁住她的肩膀,她冷冷的瞪着他,他却勾了一下唇角,拿起一旁摆放的长鞭就向她的身上抽去。   南宫宛良虽然体质自小就很好,可是这女子的身子也奈何不了风尘放一道道沾了盐水的长鞭。更何况,他用的力道要比平人重上几分。   她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昏了过去,再次醒来是被头顶的冷水浇醒的,她下意识的打哆嗦,可是身子被牢牢的捆在长凳上,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上的鲜血一滴一滴滑落地面,最后干涸……   她本以为刑罚已经结束,可是风尘放却完全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他只是双手环保在胸前,凝眉思索。   “风将军这样徇私枉法,难道就不怕皇上……”   “哈哈,皇后娘娘难道以为皇上今日还会在意你吗?臣劝娘娘,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娘娘怕是活着走不出这天牢了。”   她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尽,身上的锦袍早已破烂不堪,衣服和伤口黏在了一起,紧紧的贴着皮肤。   “来人,用拶刑。”   南宫宛良已经没有了抬头的力气,头上的簪子掉落,长发倾洒下来,额上浮起一层薄汗。   立刻有两个人从一旁拿来了刑具,南宫宛良恐惧的盯着他手里的刑具,用力摇着头。   “还不动手!”   “啊……”惨痛的声音在空荡的牢狱里格外清晰,十指连心,她只觉得自己的大脑越来越沉。她怕,自己坚持不到百里辰醒来了。   长发垂下,她紧紧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小腹处隐隐作痛。   牢里的众人都看痴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有女子在经历过这样的刑罚之后还能活着。女子绝美的容颜此刻血色尽失,却倔强的咬住自己的嘴唇,从不求饶。   最后,她直接昏死了过去。风尘放这才吐出两个字:“带走。”   百里辰醒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太后以手绢遮面,隐隐的哭泣声。   他的喉咙里一阵腥甜,被南宫宛良用匕首刺过的地方已经被人包扎好,他动了动手指,身旁突然传出一道温柔惊喜的声音。   “母后,皇上醒来了。”柳橙儿喜极而泣,看到床榻上人的反应,慌忙跌跌撞撞的扑到了床榻边,完全忘记了应该有的礼仪。   “皇儿……”太后转过身,手里的手绢掉落,她看到自家儿子冲她虚弱的微笑,一双已经泛起褶皱的手紧紧的握着了他垂在被褥上的手指。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柳橙儿见百里辰已经醒来,抹了抹自己的眼睛:“皇上,您可吓死臣妾了,都怪姐姐,您那么爱姐姐,姐姐怎么能……”   百里辰的脸瞬间僵住,他偏了偏头,想到之前的景象,他的脸色沉了下去。   “哀家看错了她。皇上既然已经醒来了,不如现在就下令处罚她吧,蓄意弑君,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百里辰皱了皱眉,他抬手轻抚自己的胸口,胸口的压抑让他紧紧的揪住了胸前的衣襟。   他无力的摆了摆手:“朕的伤,和皇后无关。”   “皇儿,已经到了现在的时候,你还要替她说话吗?”   太后失望的叹了一口气,走到他身边坐下,她拉过他的左手,然后细声安慰他:“这后宫里的女子这么多,皇上又何苦喜欢执着一个想要时时伤害你的女人呢?”   百里辰没有说话,他想要反驳,可是他想要说出的那些话,就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相信。   一旁站着的柳橙儿见状,立刻煽风点火:“对啊,皇上,虽然皇上现在平安无事,可是姐姐的罪行就算罪不至死,可如果皇上继续放纵姐姐……”   “够了,给朕滚出去。”百里辰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气血上涌牵动了伤口,他忍不住靠在枕头上轻咳。   柳橙儿看他生气,心里虽有不愿,却也只能噤了声,只是走到一侧,将自己让丫鬟刚才做的莲子羹端上前,还细心的朝里面吹气。   百里辰对她置之不理,最后,还是太后看不下去,示意她先退下。   待她走后,太后返身坐下,大殿里只剩下她们母子二人,她长吁口气:“哀家起初就不愿让你去娶她,她是侯爷的义女,南宫长青想要南宫里把你推下皇位的野心已经不是一两日的事情了,可是你偏偏不听。现在,她已经对你下手了,你还要护着她吗?”   百里辰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她拿着匕首冲他刺去的决绝神情,闭了闭眼睛。   等到再次睁开眼睛,眸低的纠结已经消失,眼神一片清明。他顿了顿,询问:“她现在在哪里?”   本来以为百里辰已经有所感悟,可看他眼里的担心和不舍,她顿时火冒三丈,她生他育他,却从来没有想到,他会因为一个女人这样伤筋动骨。   “还能在哪里?她蓄意弑君,理应在天牢里接受她应有的惩罚。”   “母后……”   太后甩了甩衣袖,背对他而立:“哀家知道你不忍心,哀家会帮你。”   她前脚刚迈出一步,就听到身后一阵响动,她诧异的扭过头,就看到百里辰从床榻上滚落,狼狈的用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身体。   太后慌忙跑过去,想要将他从床榻上将他扶起来。   他的气喘复发,他硬生生的忍住自己身体的不适,伸手去扯她的袖子,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显示着主人此刻身体的虚弱。   “母后,儿臣从小到大,没雨求过你什么,儿臣这次求求你,你放过她吧。”   “皇儿,来人啊,叫太医来!”   他疼的紧紧的揪住他的衣袖,身上的内衣早已被汗水浸湿。   百里辰却只是牢牢的扣着她的手臂:“母后,你答应朕,朕以后不再……爱她……便是。”   喉咙处那抹腥甜再也忍不住,他吐出一口血,在她的面前昏死了过去。   太后看着自己的儿子为了那个女人竟然这样苦苦的哀求自己,暗自想着,罢了,罢了,只要她的儿子好好活着,他能够做到不爱她,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一群太医身上背着药箱子走进大殿,步伐混乱,两个人将百里辰抬上了床榻,盖好了被子,那个被唤作张太医的男子掀开他的衣袖,食指和中指并拢微曲,摁上了他的手腕。   他一边捋着自己的胡须,一边观察百里辰的脉相,然后,他站起身,皱了皱眉:“启禀太后娘娘,皇上的龙体已无大碍,只是,皇上的旧疾……不适合动气。臣先给皇上开几副药方,等皇上醒来,服用便可。”   闻言,太后点点头,又看了眼昏睡在床榻上的男子,命令道:“传风尘放风将军来风和殿。”   ……   风尘放带着一队士兵出现在天牢里的时候,南宫宛良刚刚遭受了鞭刑,身子从长凳上滑落,她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嘴唇干裂,连眼皮都已经快要支撑不住。   “皇上已经醒来了。奉皇上旨意,将皇后娘娘压回淑云殿,禁足三个月。”   南宫宛良本来亮起来的眼眸再次陷入灰暗,泪水顺着脸颊猝不及防的滑落。   他已经醒来了,只是他不愿意再看到她,所以,他不关心她的受伤,选择让她禁足。   “娘娘难道还不愿离开这里吗?”   她抱着最后仅存的希望,强撑着自己的身体,让自己抬起头,视线直直的对上风尘放:“本宫要见皇上。”   “娘娘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皇上能让你活着,已经是皇恩浩荡,娘娘要懂得珍惜。”   她冷笑,想要从地上站起,尝试了好多次都没有起身,最终,只能放弃。   风尘放冲身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站在他身边的那个狱卒立刻会意,走到已经奄奄一息的南宫宛良身边,粗鲁的扯过她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拉起。   “娘娘,走吧。”   南宫宛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送回淑云殿里的,只知道自己在离开天牢的前一刻,再也坚持不住,彻底失去了意识……    ☆、物是人非   南宫宛良是被哭声吵醒的。睡梦中的她皱了皱眉,努力的睁开眼皮,就瞥到一抹浅绿的身影跪在床榻边,低垂着头,伴随着低声的呜咽。   她想要坐起身,身上的疼痛让她疼的抽了一口气,只能动了动有些发干的喉咙,发出两个简单的音节:“青竹……”   跪在地上的青竹听到从床榻上传来的声音,欣喜的抬起头,看到南宫宛良醒来,她一边抬手抹眼泪,一边站起身向外走:“冷儿姐姐,月儿姐姐,娘娘醒来了。”   没过多久,南宫宛良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躁动的声响,冷儿和月儿走了进来。青竹走到床榻边慢慢扶起南宫宛良,替她扶好靠枕。   南宫宛良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眼前一晃,月儿扑进了她怀里,激动的抱着她,牵动了她身上的伤口。   看到她紧蹙的眉,冷儿走上前推了推月儿的肩膀:“你先放开娘娘,娘娘身上还有伤口。”   意识到自己的鲁莽,月儿慌忙松开了自己的手:“奴婢……就是太激动了,小姐……娘娘醒来就好。”   她语无伦次的冲着南宫宛良嘀咕,南宫宛良盯着自己被白色的纱布紧紧缠绕的双手,苦笑,然后偏头问道:“本宫昏睡了多久?”   青竹灵动的大眼眨来眨去,然后绞着自己的手指计算,盘算了一会儿抬起头:“娘娘,您都昏睡半个月了。”   南宫宛良拧眉,原来,她昏睡了这么久。看三个人担心的表情,她轻启唇瓣:“本宫渴了。”   “奴婢这就去给娘娘倒水。”月儿站起身,就向桌子旁走去。   “皇上可曾来过?”   南宫宛良刚刚开口,便听到茶杯滑落地面的声响,正在倒水的月儿手忙脚乱的捡起了跌落在地上的杯子碎片。   看来,他没有出现过。他是真的不愿意原谅她了吧……   “娘娘,皇上也真是的,那次娘娘被人带去了天牢,奴婢听说是皇上当着文武百官不顾旁人的阻挡,亲自将娘娘抱出天牢的,可是这次娘娘受了这么重的伤,皇上不仅没有来看您,居然还将娘娘禁足……”   “够了,青竹,不要乱嚼舌根,小心祸从口出。”一直没有说话的冷儿一记厉光射了过去,青竹不情愿的咬了咬嘴唇,还想说些什么,看到南宫宛良苍白的脸色只能将所有的不满咽回肚子里。   南宫宛良就这样在淑云殿里静静的修养了几个月,因为期间着了风寒,外加心思郁结所以身体时好时坏,身子也一天不如一天。   南宫里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看到她用力的轻咳,伸手轻拍自己的胸膛,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良儿,我带你走吧。你们两个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南宫宛良不说话,只是用一双静如止水的眸子盯着他,然后不紧不慢的吐出三个字:“我不走。”   南宫里一阵气结,大掌落在面前的琉璃桌面上,桌面的边缘碎开点点花纹。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让我怎么向你死去的爹爹和哥哥交代?”   南宫宛良虚弱的用手臂支撑着桌面站起,仿佛随时就可以被一阵风吹跑。   她闭了闭眼睛,衣袖下垂,遮住她伤痕累累的手指。   “你不要总是提起我的爹爹和哥哥,我已经拿匕首刺了他,他那么爱我,我却那样伤害他。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信誓旦旦的替爹爹和哥哥报仇,却也不能心安理得的和他在一起。现在,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告诉我啊……”   到了最后,只剩下她深深压抑之后歇斯底里的质问。南宫里再也忍不住,大手一扯,将她拉进了怀里,右手轻轻的抚摸她的脑袋,想要给她安慰。   她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滚烫的泪水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感受着她的颤抖,南宫里袖下的手指紧握成拳,一个深思熟虑的决定涌现,他也闭上眼睛。   窗外白雪纷飞,殿里生了暖炉,两个人就那样静静的站着,南宫宛良哭累了,最后直接在他的怀抱里哭昏了过去。   南宫里将她拦腰抱起,她的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中衣,把她轻柔的放在床榻上,向上拉了拉被子,他立在床榻边又陪了她一会儿,抬手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痕,才离开。   转眼,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百花盛宴。青竹和月儿拖来一件金黄色的软云长袍。   青竹冲南宫宛良兴高采烈的感叹:“娘娘,您看这件衣服,是不是很好看,这裙身上的手工刺绣据说是用了上好的针织手法编织而成的,今天是百花盛宴,娘娘一会儿穿着这件衣服去见了皇上,皇上一定会对娘娘回心转意的。”   南宫宛良没有搭话,她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件衣服上。她已经好久没有看到百里辰了。不知道他身上的伤怎么样,是不是已经完全好了。   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冷风飘进窗内,冷热交替的气息让她忍不住轻咳,外面一片雪白,看上去寂寞的紧。只有远处高高挂着的红灯笼象征着节日的喜庆。   “娘娘,小心生了风寒。”月儿走上前,拉上了窗子。南宫宛良这才转过身。   任由几人帮她换好衣服,她盯着铜镜里的自己,不过几个月的光景,竟觉得自己苍老了很多……   南宫宛良出现在御花园里的时候,感觉到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动作,本来热闹的气氛好像因为她的出现瞬间安静了下来。   红色的绸幔在半空缠绕,随风飘动,树上的琉璃灯散发出黄色的灯光,百里辰今日穿了一件珊瑚色的长袍,他端坐在长毯尽头高端的龙椅上,他身边那个本来属于她的位置上坐着柳橙儿。   看到她出现,百里辰看都没有抬头看她,只是将柳橙儿圈在自己的怀里,仰头喝她递过来的酒。   众人屏住呼吸,看着这个曾经被皇上独宠的女子在满目寂寥的寒风中,自己一人微笑着一步一步踏上台阶。   她没有一丝伤心,只是仰着头,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虽然身子看上去很单薄,可是金黄色的锦袍披在她的身上,仿佛她就是这天下的掌控者。   南宫宛良忽略了众人投过来的试探的目光,她的眼睛自始至终都盯着台阶尽头正笑着握着身旁人的手的男子。   她轻甩水袖,挺直了腰身,一步一步向前走。   台下角落里坐着的南宫里看着她强作笑颜的样子,握着杯子的手缓缓收紧,快要将杯子捏碎。   他瞥了一眼百里辰,暗暗的想,如果他敢让她伤心,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正在这时,在百里辰怀里坐着的柳橙儿当着众人的面伸长了手臂勾住了百里辰的脖子。   她扭动着自己的腰身,粉色的长裙下是她若隐若现的秀腿。   “皇上,您这样姐姐会伤心的吧?”   他顺势揽过身旁女子的细腰,紧紧抿着唇,凤眸轻瞥远处端庄大方的女子:“不用在意的,皇后蕙质兰心,自当不会把这些琐事放在心上,更何况朕在她眼里,向来不曾占据一分一毫。”   他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全部落在了南宫宛良的耳朵里,她脚下的步伐有一瞬间慌乱,但她很快控制住自己的内心,仰着头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她还记得,去年的百花盛宴,他在众人面前走下长毯,亲自接她走向凤位。   那时候,他的心里眼里只有她。现在,不过一年光景,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她。   后来,他因为她的大方,赌气的封柳橙儿为妃。她则是因为他的册封将自己灌醉。   原来,不管他是多年前那个赠与她琉璃玉佩的少年,还是再见温柔的宠她爱他的皇上,都早已占据了她的内心。   只是,她发现的太晚。他也再也不会原谅她。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轻甩衣袖,南宫宛良直直的跪在百里辰面前,双手叠放,额头轻碰手背:“臣妾参加太后,给皇上请安。”   百里辰只是懒懒的抬了抬眼皮,冲她挥挥手,仿佛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厌恶。   她只觉得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无力感浮上心头,周遭的空气仿佛被人尽数抽干,她深呼吸,然后站起身向本来柳橙儿坐着的位置走去。   南宫宛良安静的坐在位置上,看着眼前的表演。一群身穿浅绿色短裙的女子手中各抱一把琵琶,舞步轻盈,伴随着柔和忧伤的乐曲,在湖面上的高台中央翩翩起舞。   百里辰的眸子似有若无的轻扫一旁坐着的南宫宛良,她紧紧皱着眉,刘海下的一张小脸惨白,没有了平日里的红润。   他只是看了一眼,便看出她瘦了很多。几个月不见,她好像生了一场大病。   听秦云说,她被人压去了天牢遭受了重罚,昏迷了半个月。他强忍住自己内心的担忧,不去看她。   可是,直到时隔半年,她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心依旧隐隐作痛,他还是爱她的。   南宫宛良不知道百里辰一直在盯着她看。听到舞曲的忧伤,她下意识的拿起了手边的酒壶,一杯一杯朝杯子中倒酒。   不知道是谁提议,让南宫宛良跳舞助兴。南宫宛良已经喝了半壶的酒,此刻已经处于微醺的状态。   她乐呵呵的傻笑着,本来惨白的脸泛起一抹潮红。完全没有了皇后应有的母仪天下的风范,   百里辰本想拒绝,哪曾料到南宫宛良好像赌气般站起身子,摇摇晃晃的就向湖面中央的高台走去。   她踉踉跄跄的走下台阶,众人看着她狼狈的跌倒,又爬起,却没有一个人敢走上前去扶她。   百里辰最终忍不住,站起身,却被身旁的柳橙儿用力的拽住了他的衣袖:“皇上……”   他只能忍住自己内心的怒火,眼睁睁的看着南宫宛良走上了湖面中央的高台。   南宫宛良走上高台,大手一扯,身上的金黄色锦袍顺势滑落,露出了里面及膝的白色薄纱。白皙的长腿就这样暴露在了众人面前。她似乎看到百里辰手背上的青筋浮现,他冷着脸,直直的盯着她看。   “百里辰,对不起,我知道你无法原谅我,还有,我爱你。”   百里辰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醉了,只是她此刻眼里的决绝让他的心里开始莫名的心慌。   就好像,她马上就会在他面前消失一样。   她苦笑,凄美的笑容让在场的人都震惊的盯着她,南宫里的心脏悬了起来,她的身子轻晃,差点掉进旁边的湖里。   他的后背早已浮起了一层薄汗,他猛的站起身,却被南宫长情挥手阻止:“先不要动,看看良儿到底要做什么。”   她轻挥手里的薄纱,脱去了笨重的长袍,南宫宛良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轻飘飘的,脚下的步伐也越来越快……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是否会大反转呢?敬请期待。。。 ☆、雨过天晴   南宫宛良本就饮了不少的酒,如今,经过跳舞之后的冷热交替,大脑的意识不仅没有清醒,反倒愈发的迷离了,就连身体的重心也变的不受控制了起来。   所以,她听到南宫里焦急的冲她吐出“良儿,小心!”这四个字的时候,她的身子已经摇摇晃晃的向一旁的湖里倒去。   冰凉的湖水浸透了她的衣衫,起初掉进水里的时候,她是挣扎过的,白皙的手臂在水里左右晃动,寻找可以飘到湖面的契机,只是到了后来,想到了自己的处境,她只是任由无边的湖水将自己淹没。   胸腔里可以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少,三千青丝散落在水里,犹如在海里盛开的海藻。   南宫宛良彻底失去意识以前,仿佛感觉到有人扯住了她的手臂,用力地想要把她拽离湖底,只是她轻轻的开口,泪水滑落,在湖底很快的消失:“不必救我。”   盛宴上的众人看着眼前吃惊的画面,前一秒那个曾经得到皇上万千宠爱却抵不过物是人非只能坠湖的女子刚刚被他们沦为饭后闲谈的笑柄,下一秒,他们尊敬又令人害怕的皇上已经轻掀衣袖,双脚点地,一跃而下,跟着她跳进了湖中。   南宫里看到百里辰奋不顾身的跳进湖里,震惊的同时浮上心头的是浓浓的疑惑之情。   百里辰他原来一直都会武功?只是,他明明会武功,为什么又会允许良儿伤害他?   南宫里站起身,还没有走近,已经看到百里辰抱着南宫宛良从湖面跳了出来。   百里辰的浑身湿透,发丝狼狈的贴在脸上,更让众人诧异的是,他的脸上出现大家从来没有过的惊慌。   他轻手轻脚的将怀里脸色惨白的女子放在低手,双手叠放在女子的胸口,用力的挤压,想要把女子吸进去的水都给挤出来。   只是,地上的女子了无生气的躺在地上,仿佛没有了呼吸。   “来人啊,还不给朕传太医。”百里辰冲着众人怒吼,本来围在周围的人群立刻散开。   他一边挤压女子肺部的积水,一边抬手轻抚她的脸颊:“良儿,对不起,朕不是故意疏远你,你醒来好不好,不要睡了。”   南宫里站在不远处看着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他跪在她的面前,露出这样无助的神情,他哀求的语气让他的心口微颤,周遭的空气仿佛被人尽数抽干。   他想,如果不是他和爹爹的一己之私,也许,他的妹妹不该有这样的结局的……   想到这里,南宫里快步走上前,推开了百里辰。   “皇上,还是让小侯来看看吧。”   他拦腰将地上的南宫宛良抱起,然后加快脚步就向南宫宛良所住的淑云殿跑去。   百里辰看着男子抱着她离开的画面,冷着脸走上前,高台上的太后正端正的坐着,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百里辰一步一步走上高台,轻挥右手:“今日因为皇后身体不适,这百花盛宴就此散了吧。”   然后,他只是冷笑着看了一眼台下坐着的众人,头也不回的抬脚向淑云殿走去。   坐在高台上的柳橙儿生气的将桌面上的东西扫到地上,愤怒的表情让整张脸显得异常扭曲。   她滑坐在地上,一旁的太后走上前,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橙儿啊,怪就要怪你遇见辰儿在她之后,这爱情啊,总会有个先来后到。”   淑云殿,南宫里抱着已经彻底冻僵的南宫宛良大步跨进殿里,青竹看到,惊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小侯爷,娘娘这是怎么了?”   “先不要说话,去打热水。”   “奴婢这就去。”   青竹手忙脚乱的向外面跑去,南宫里感受着怀里的温度,心疼的皱了皱眉,怀中的她,冰凉的已全然不似活物。   没过多久,冷儿和月儿也端着热水走进了殿里,月儿看着自家小姐虚弱的样子,她放下手里的水盆,在南宫里面前直直的跪在地上。   南宫里敛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月儿跪在地上,又向前挪了几步,抬手紧紧的拽住南宫里的衣袖:“小侯爷,奴婢求您了,放过小姐吧,她真的很爱皇上,奴婢求求您,不要再逼她了,否则小姐真的会把自己逼上绝路的。”   “你这是何苦……就算我不逼她,她和百里辰也没有结果,从她一出生就已经注定了。”   说完,他甩开自己的衣袖,然后让冷儿和青竹帮南宫宛良沐浴更衣,帮她换了衣服,移到了床榻上。   尽管已经沐浴过,南宫宛良却好似故意不愿意醒来似的,他这一刻才知道,她那时是存了必死之心的……   百里辰出现的时候,南宫里刚刚把她肺部挤压的积水用内力逼了出来,她被呛的双脸通红,即使在昏睡中也紧紧的蹙着眉头,看上去让他忍不住自责。   看到百里辰出现,南宫里扶着南宫宛良的身子让她躺在床上,帮她盖上了锦被,然后穿上靴子走到他身边。   他刚想开口,床榻上的人陷入了梦靥,小声的嘀咕着:“辰哥哥,你不要良儿了吗?良儿好痛,你不要走好不好……”   百里辰侧过他的身子,径直扑到床榻边,紧紧的握着了她依旧冰凉的手,握着她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上:“我不走,我等你醒来,只要你醒来,我就不生你气了。”   南宫里动了动嘴唇,好几次想要开口,想说的话最终被眼前人的深情所感动,生生的将那些话又咽回了自己的肚子里。   他转身,冷淡的回答道:“还请皇上不要辜负了小侯的妹妹。”   百里辰让她的身子靠近自己的怀里,轻掀衣摆在床榻边坐下:“朕一定不会再允许任何人伤害良儿,包括她的亲人。所以,小侯爷你好自为之。”   本来已经走到殿门口的南宫里身形轻顿,他回过头,百里辰旁若无人动作轻柔的在南宫宛良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视线全在她的身上。   他苦笑,然后向外走去。   南宫宛良的脑海里晃过好多个片段,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回到了自己很小的时候,她有疼她的爹爹,有宠爱她的哥哥,还有温柔的娘亲,然后,她来到了一个马场,趁哥哥不在,牵了哥哥的马就跑,哪曾想到还没有跑出几米,就被身下的马儿将她从马上甩了下来,哥哥出现,接住了她的身子,还出声责备她。   她看不清哥哥的脸,只是凭着自己的直觉跟着哥哥往前走。   在梦境的最后,她终于看清了哥哥的脸,哥哥不是苏彻影,竟然变成了南宫里。   然后,哥哥逼她杀了百里辰,她拿着那把匕首用力的刺向了微笑着看着她,一动不动的百里辰,红色的血液溅到了她的脸上,百里辰却还是对着她笑。红色蔓延,染红了她的整个世界,像极了那年将军府哥哥和爹爹离开的场景……   南宫宛良尖叫着从梦里醒来,坐起身,后背一层冷汗,突然,身旁伸出一双强有力的手,扳过她的肩膀,她还处于刚才的噩梦之中,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百里辰欣喜的将她扯进自己的怀里。   他的大手一下又一下的轻抚她的脑袋,声音轻柔的安抚着她:“良儿,已经没事了,不要怕。”   “辰哥哥?你不是……”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南宫宛良红了眼眶,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再得到他的原谅,所以当时坠入湖中她才放弃了挣扎。   百里辰轻轻的抬起她的下巴,望着她黑白大明的双眼里映满了委屈,低下身子,吻上了她的唇瓣。   南宫宛良被动的承受着他的吻,到了最后,有些生涩的回应他,一吻结束,她紧紧的搂住他的腰身,将自己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辰哥哥,我还以为你不要良儿了。”   “傻瓜,我怎么会不要你?只不过是当时被你这个小傻瓜伤痛了心……”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她霸道的捂住了嘴巴,她冲他撇撇嘴,微微泛凉的双手一点一点的扒开了他胸前的衣服,摸索到他的伤口,小心翼翼的伸手触碰了一下,伤口已经结疤,却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了一个很深的印记。   “还痛不痛?”   他看到她回到了以前的那个苏宛良,哪里还会计较这些,只是大手一扯,将她压在了身下,胸前的衣服被她扯开,松松垮垮的垂着,露出了一大片白玉的胸膛,南宫宛良看着他嘴角隐隐约约的笑意,吞了吞口水:“那个……辰哥哥,你想要……”   他的大手轻抚她的脸颊,低下头,温热的气息直直的扑向她的面颊,他轻附在她的耳边,惩罚性的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她的耳垂向来敏感,立刻红如充血。   “你说,你拿匕首刺伤我之后也不来看我,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我,你知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我要怎么惩罚你才好,嗯?”   南宫宛良修长的双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动作亲昵的和他的鼻子相碰:“对不起么,当时我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心意,也不知道你就是我一直爱了多年的辰哥哥啊。”   “哦,是吗?”他的大手熟练的解开了她的衣襟,白色的衣服顺着她白皙的双肩滑落,感觉到她的害羞,百里辰的动作越发温柔。   “辰哥哥,你原谅了我吗?”   南宫宛良试探的轻问,自从她知道自己对百里辰的心意,便开始变得患得患失了起来。   “没有,除非你这一辈子老老实实的待在我身边。”   “其实我去过风和殿看你的,我找过你的。”南宫宛良趴在他的耳边小声的嘀咕。   百里辰大手一带,将两个人的位置调换,南宫宛良移到了床榻的内侧,被他护在里面。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南宫宛良想起那日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了风和殿,却被她撞到百里辰和柳橙儿一起在床榻上的场景,沮丧的僵着自己的身子。   百里辰察觉到她的变化,停下了动作,双手捧起了她的脸颊:“怎么了?”   南宫宛良顿了顿,想了好久,终于忍不住伸手主动的勾住了他的脖子,身体惯性的冲击害百里辰的脑袋撞在了床沿上。   百里辰吃痛闷哼,南宫宛良慌忙在他的怀里坐起身,去看他的头:“没事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还没有说完,你什么时候去了风和殿?我怎么不知道?”   南宫宛良将自己的头埋在百里辰的怀里:“就是你被我用匕首划过刚刚受伤没过多久,我偷偷的跑去了风和殿,想要和你表白自己的心意,可是却看到你和柳贵妃在纱幔之后……”   肩膀一痛,南宫宛良抬头,看到百里辰紧紧拧着眉。   “然后你就跑了?”   南宫宛良点点头。   “傻瓜,我一直昏睡了几个月,就连后来你被人带走关进了牢狱的时候都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所以,我又怎么会知道你去过风和殿?”   南宫宛良欣喜的抬起头,眸里星光点点:“真的?那你没有和柳贵妃那个……”   她害羞的低下头,双手不自然的揪着手指,百里辰看着眼前女子害羞惹人怜爱的表情,抬手就将她压在了床榻上,吻住了她的唇瓣:“朕这一辈子只和你这样坦诚相见过。”    ☆、双喜临门   南宫宛良静静的窝在百里辰的怀里,伸出双手在他的胸口画圈圈,被百里辰抬手抓住:“良儿这才刚刚醒来就想做坏事不成?”   南宫宛良将自己的脑袋在他的肩头蹭了蹭,像一尾八爪鱼一样紧紧的将双腿缠在他的身上,惹的百里辰低笑不断。   他转过头,和她四目相对,此刻殿里的烛火已经熄灭,可是他们两个人却依旧能够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是那样的幸福,幸福的让两个人感觉到不真实。   他揽过她的肩膀,将头埋在她的双臂腋下低声喃喃道:“朕的良儿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朕等这一天等的多辛苦。朕差点以为你爱上了别人。”   听着他鼻息间的叹息,南宫宛良伸手紧紧的抱住了他□□的双臂,忍不住捉弄他:“你说啊,辰哥哥你以为良儿喜欢上了谁?”   他冷哼,看她的上半身已经不安分的坐起,双手托着下巴,本来裹住她身子的锦被滑落,刚好露出她诱人的锁骨。   “朕以为你喜欢朕的三弟。”   “辰哥哥,良儿只是误以为他就是辰哥哥,因为他的腰间挂了一块和你当年送给良儿的玉佩一模一样的琉璃玉佩,所以良儿才会……还有啊,良儿会拿匕首刺你,是因为……”   她的解释还没有说完,就被百里辰抬手打断,他捂住她的嘴巴,冲她摇摇头,做出一副他已经不在乎的样子。   “傻瓜,那琉璃玉佩是先皇赐的,每一个皇子都有,难道朕所有的兄弟都是送你玉佩的少年?”   “朕都明白,也都懂,只是良儿,以后莫要骗我,我承受不住。那日你明明会武功却故意隐瞒,我不介意,可是,那日晚上你离开淑云殿,和龙玄在冷宫见面,我一时之间忍不住跟上前去,还差点被他发现,当时你知不知道我的心好痛,我好生气,我的良儿怎么变了。”   南宫宛良这才想起来,那时她为了百花盛宴上的抚琴暗自伤神,所以才会把希望放在了擅长古琴要教她抚琴的龙玄身上。   原来,那日在外面的人是他,她的辰哥哥,原来不是一只小野猫。   他轻咳,害的她瞪大了双眼,抬手轻抚他的胸口,从上往下帮他一下一下的顺气。   “辰哥哥的哮喘,会好么?”   他摸了摸她的头,看她一脸自责,在被子中摸索到她的手,十指相扣:“这一生怕是不会好了,这是从娘胎里便落下的病根,良儿无须自责。”   “可是,若不是良儿那日拿匕首刺你,辰哥哥你一定不会旧疾复发。辰哥哥明明知道我就是你的良儿,可却要面对我的冷淡疏离,一定很难过吧?”   她伸手绕到他的身后,摸索到固定他头发的丝带,小手一拉,百里辰如墨的长发自由的倾斜下来,和她的长发纠缠,绕在了一起。   “辰哥哥披着头发的样子好美,以后只能这样给良儿看。”她霸道的拽住他的手臂。   百里辰被她孩子气的样子逗笑,这样真好,她不再是那个将自己的喜怒哀乐隐藏在面具之下的皇后,她只是他一个人的良儿,最重要的是,她和他一样,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   “刚才你说我一定会很难过,其实有的时候看到你那么疏离,朕真的很想撬开你的小脑袋,看看你在想些什么,朕的良儿不应该是那样满面愁容的,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朕知道你就是朕唯一的良儿,是朕这辈子认定的人,就足够了,你的快乐比朕的生命还要重要。”   听他这样说,她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只是向下缩了缩自己的脑袋,在他浓浓的情意中枕着他的手臂香甜的睡了过去。   百里辰看到怀里的女子就连在睡梦中还挂着笑容,抬手轻轻的勾了一下她的鼻子,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吻:“傻良儿,朕所有的事情都知道了,难为你这几年这么辛苦,你放心,朕以后会好好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也闭上了眼睛。那一夜,两人都睡的很沉。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幔照射进来,洒在两人的身上,给这个月夜增添了一丝难得的静谧和温情。   自从那天晚上的推心置腹之后,百里辰只要一处理完自己的朝事,便来到淑云殿陪南宫宛良,这样的举动,无疑在后宫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但南宫宛良根本不把那些人的聒噪放在心上,她觉得只要自己和百里辰的眼中只有对方,这便足够了。   就这样她和百里辰度过了几个月的幸福生活。她告诉自己,她会渐渐放下自己心里为爹爹和哥哥报仇的执念,她想,爹爹和哥哥也一定不希望自己整日被仇恨所淹没,他们一定希望自己能够幸幸福福的,而她的幸福,就是百里辰。   想到这里,她不经意间已经嘴角上扬,握着毛笔的手也受心情的影响,在白色的宣纸上翩翩起舞。   “娘娘在写些什么?娘娘自从落水醒来,笑容就变多了呢,奴婢好喜欢现在的娘娘,以前的娘娘总有一点感伤。”   青竹手里端着南宫宛良最喜欢的栗子酥饼走上前,看到她在写字,便将栗子酥饼放到了一旁的青石桌上,凑到了南宫宛良的身边。   南宫宛良用另一只手戳了戳青竹的额头:“青竹,你的意思是本宫以前很老气横秋喽?”   青竹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灵动的大眼冲着她眨个不停,然后她松开手冲南宫宛良吐吐舌头,走上前紧紧的拽着她的手臂:“哎呀,青竹知道娘娘最好了,所以娘娘一定不会生气的对吧?”   月儿和冷儿两人并肩走进了淑云殿,刚好撞上这一幕,月儿笑着对身旁的冷儿抱怨:“你看这丫头,就会和娘娘撒娇,我可是从小跟着娘娘长大的,也没有见娘娘对我这样亲。”   南宫宛良以袖遮面:“瞧瞧瞧瞧,这最近是怎么了,连月儿也开始拿我调侃了。月儿跟随本宫多年,当然是本宫的亲人啊。”   一旁的冷儿见状,伸手戳了戳月儿的腮帮子,俏笑:“你看看你,竟和青竹这个没长大的小丫头吃起醋来了。”   青竹听两人这样说,连忙甩了甩自己的手,双手紧紧的揪住手里的手帕:“谁让我活泼可爱呢,奴婢啊,这是独得娘娘专宠。”   南宫宛良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最近总是觉得浑身无力,难道是长时间没有温习武功的缘故?   她蹙了蹙眉,转身走到椅子前侧了侧身子坐下,青竹立刻跟过去,给她倒了一杯茶。   月儿走上前:“你啊你啊,老实交代,是不是背着娘娘和秦大侍卫在一起了?”   青竹立刻垂下头,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就像熟透了的苹果。   “月儿姐姐不要乱讲,都是莫须有的事情。”   冷儿笑着向前走了几步,推了推青竹的肩膀:“看看我们青竹这脸红的,我看你还是老实交代吧,皇上那么疼娘娘,青竹你的亲事自当由娘娘为你做主。”   青竹的一张小脸再也挡不住,伸出双手挡住自己的眼睛。   月儿见状,继续开玩笑:“可不是么,每一次秦云跟着皇上来淑云殿,奴婢总是瞧见秦云盯着我们小青竹偷看,奴婢看啊,这事情就让娘娘和皇上替你们早日操办了吧。”   青竹害羞的转身就向外跑,和刚刚下朝来淑云殿的百里辰刚好碰到。差点撞上了百里辰。百里辰身后的秦云一张脸紧绷,紧张的不敢大声出气。   青竹慌忙手忙脚乱的跪在地上,脑袋垂的低低的,一张脸通红:“奴婢……参见皇上。”   百里辰也不恼,只是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衣袖,今日边关那边传来琉璃国大胜的捷报,于是几个老臣在书房里和他多说了几句,他刚刚脱身就赶来了淑云殿,身上的龙袍还没有换。   “不碍事,下去吧。”他挥了挥手,跟在他身后的秦云这才松了一口气,冲还跪在地上的青竹眨眨眼。   青竹立刻会意,然后站起身又冲百里辰行了个礼,这才低着头跨出了淑云殿的大门。   南宫宛良本来手里正握着栗子酥饼,听到门口的声音,便放下了手里的酥饼,站起身就向门口走去。   见到是百里辰,她冲他轻笑,看殿里还有那么多的下人,便还是按照宫里平日的规矩,对百里辰行了简单的请安礼。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今天怎么这么晚?”话音刚落,南宫宛良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这话里明显带着撒娇和想念他的语气。   不过,就算让他知道她想念他了又如何,反正他现在只是她一个人的辰哥哥。   百里辰冲身后紧紧跟着的众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几排宫女太监都顺从的冲南宫宛良和百里辰行礼,然后快速的挪着步子离开了淑云殿。   转眼之间,殿里只剩下南宫宛良、百里辰,还有本在殿里伺候南宫宛良的冷儿月儿。   见众人已经散去,百里辰牵过她的手就往屋里走。   冷儿和月儿已经有了准备,见到两人出现在面前,双手叠放在腰部的右侧,冲百里辰行礼:“奴婢月儿(冷儿)给皇上请安。”   百里辰的视线里只剩下南宫宛良,他只是象征性的冲两人摆了摆手臂:“起来吧。”   然后拉着南宫宛良在桌前坐下,看到桌子上摆放着已经被咬掉一小口的栗子酥饼,百里辰弯了弯嘴角:“这不是良儿最喜欢的吗?朕刚好饿了。”   说完,他就在冷儿和月儿惊讶的差点下巴脱臼的目光中看着百里辰将那块已经被南宫宛良咬过的栗子酥饼塞进嘴里。   南宫宛良却好似很正常般用下巴拖着自己的脑袋盯着他看:“你知不知道秦云喜欢青竹,青竹也喜欢秦云的事情?”   瞥见百里辰的嘴边还有残留的碎渣,她从衣袖里拿出手帕,帮他一点一点的擦去了嘴边的渣子,站在两人身旁的冷儿不禁感叹,他们两个人就好像普通的民间夫妻一样,她偏了偏头,他们看上去是那么般配,也难怪小侯爷他告诉她,复仇的计划失败,让她以后只要好好的陪在南宫宛良身边伺候她便可。   她也真的不舍得看到眼前这么绝配的两个人形同陌路……   “当然能够看出来了,最近秦云这家伙总是喜欢发呆,在朕身边还总是傻笑。”   百里辰自然的拿起盘子里的另一块栗子酥饼,用一只手托着递到南宫宛良的嘴边。   “那不如我们让他们成亲好不好,两厢情愿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就像我和你一样。”   “好,都听你的。朕会替他们两个人挑选一个良辰吉日,把这桩亲事定下来。”   南宫宛良刚把酥饼填进嘴里,却莫名的一阵恶心,百里辰看到,慌忙站起身,南宫宛良只是对着痰盂吐个不停。   “快去宣太医。”   “是。”月儿和冷儿应声而下。   没过多久,一群太医便提着药箱赶到了淑云殿。   百里辰已经将南宫宛良抱到了床榻上,帮她搭好了被子。   为首的王太医向两人请安行礼,百里辰一脸焦灼,让他赶快为南宫宛良医治。   王太医闻言,摸了摸自己下巴上花白的胡须,然后提着医药箱走上前,帮南宫宛良把脉。   过了一会儿,王太医笑着跪在地上向百里辰禀告:“恭喜皇上和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是有了喜脉,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百里辰激动的站起身,仰天大笑:“朕有孩子了,王太医你不是在片朕吧。”   “臣不敢。”   最终,身后的几个有阅历的太医也纷纷上前,替南宫宛良把了脉,确定了南宫宛良已经有两个月身孕的喜脉。   百里辰转身坐下,紧紧的握着南宫宛良的手:“良儿,你听到了吗?我们有孩子了!”    ☆、自封记忆   看百里辰在众人面前激动的像个孩子,紧紧的把她搂在自己的怀里,她靠在百里辰的肩膀上,刚才的那阵恶心已经消失,想到自己肚子里正孕育着一个小宝贝,那是只属于她和百里辰的孩子。   她抬手,握着百里辰的右手轻抚自己的小腹:“辰哥哥,今天良儿真的很开心。”   百里辰握着她的手,紧紧回握着她。   末了,百里辰拧着眉想了想,看着跪在面前的一排排太医,百里辰安慰的拍了拍南宫宛良的手心,然后站起身,修长的身形挺立,双手背在身后,顿了顿,对太医嘱咐道:“此次皇后娘娘身怀龙嗣的事□□关重大,朕不希望皇后受到任何伤害,所以还望太医不要把这件事情泄露出去,朕希望皇后这几个月的饮食药膳都由你们太医院一手操办,朕的意思,你们可明白?”   众人哪有反抗的胆子,只能点着头应下。   王太医还给南宫宛良开了一些安胎的药方,伸手递给了床榻边立着的冷儿,冷儿接过,小心翼翼的将方子叠好,塞进自己的衣袖里。   “你们可以下去了,冷儿你留下。”   “臣告退。”一群太医站起身,拿着自己的药箱纷纷离开。本来热闹的淑云殿一下子沉寂了下来。   百里辰冲冷儿摆了摆手,冷儿走上前,微低下身子,侧过耳朵去听百里辰的话。   “冷儿,朕知道你是小侯爷身边的人,对武功略懂一二,所以,朕希望你能够牢牢的守在她的身边,万不可让她有任何闪失,还有注意她每日的饮食起居,药膳食物还有茶水,所有的细节你在太医院检查过端到她面前的时候,都要再亲自检查一遍。”   冷儿一一记下,然后为了给两个人腾出空间,只是添了添殿里的烛火,然后向两人请安退下。   一见到淑云殿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躺在床榻上的南宫宛良立刻坐直了身子,向床边移了移,然后紧紧的将百里辰垂下的衣袖一角攒在手心里。   “辰哥哥,为什么让太医封锁这个消息?”   百里辰在床榻边坐下,轻抚她的脸颊:“傻瓜,这后宫里有很多不怀好意的人,如果被她们知道你怀了朕的孩子,一定会更加嫉妒中伤你,所以朕更要好好保护你,不能让你和朕的孩子出任何差错。”   一向在大臣面前冷清寡淡沉默少语的百里辰也只有在南宫宛良面前才会这样温柔耐心的说出这么多话。   南宫宛良听了,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辰哥哥,你对良儿真好。”   “傻瓜,朕这一辈子只对你一个人这么好。”   他宠溺的刮了刮南宫宛良的鼻子,随即开口:“今日里良儿都干了些什么琐事啊?”   南宫宛良从自己的衣袖中掏出少年时百里辰赠与她的琉璃玉佩,放在掌心把玩玉佩下的流苏。   听他这样问,她才微微抬起头:“良儿很想念辰哥哥,所以就练了几个时辰的字。”   “哦?那良儿写了些什么?”   看他好奇的盯着她,南宫宛良害羞的拿起床榻上的枕头挡住了自己的脸:“辰哥哥要看的话,良儿就去给你拿就是了。”   她刚要起身,被百里辰轻轻的拉住了她的手臂:“你坐着,我去拿,现在你的肚子里可有我们的小宝贝。”   南宫宛良将挡在自己面前的枕头拿开,看到百里辰起身去白天自己连字的桌前拿起了自己所写的一张张字画,然后,他将手里的宣纸在桌上铺平,拿过一旁的毛笔,低头在宣纸上写些什么。   因为距离太远,南宫宛良看不到他写的什么字,只是从她看他的角度,可以刚好的瞥到他微微勾起来的嘴角。   百里辰看着在她清秀的字迹旁边自己的笔触,俯下身子将墨迹吹干,然后放下了手里的毛笔。   南宫宛良一直伸长了脖子在东张西望,他折身返回,掀开锦被,正抬手准备脱袍子,南宫宛良握住了他的手:“辰哥哥不是已经饿了吗?我去叫青竹她们准备晚膳吧。饿到了辰哥哥,良儿可是要被砍头的。”   百里辰倾了倾嘴角:“谁敢砍你的头?”   她伸手戳了戳百里辰的肩膀:“你啊,除了你,谁有那么大的权力?”   百里辰揽过她的肩膀:“可是我舍不得。”   最终,在南宫宛良的劝说下,百里辰只能听她的安排,自己一个人用完了晚膳,因为怕南宫宛良饿到肚子,他贴心的给她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膳粥,监督她皱着眉喝完,这才放心。   到了晚上,洗漱过后,百里辰再次坐到了床榻边,准备脱衣服,南宫宛良从床的里侧爬起来,笑着帮他脱衣服。   她自己的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中衣,乌黑的青丝温顺的垂在身后,她很认真的帮他脱掉袍子,然后走下床,帮他把龙袍挂好,又将腰带放在一旁,以便他明天醒来节约时间。   百里辰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为自己处理这一切,然后在她爬上床榻的刹那,他已经不受控制的吻上了南宫宛良。   南宫宛良的嘴里还带着淡淡的药香,他们唇齿相撞,她嘴里的药香扩散,到了最后,一吻结束,就连百里辰的嘴里也沾染了她口中的气息。   两个人并肩躺在床榻上,百里辰伸手拉上了床榻一旁的纱幔,他习惯性的将南宫宛良揽进自己的怀里,南宫宛良安静的窝在百里辰的怀里,突然,她偏过头:“辰哥哥,你是喜欢男孩子还是喜欢女孩子啊?”   百里辰摸了摸她的脑袋:“只要是良儿给朕生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朕都会很爱很爱她,然后将最好的荣华富贵都给我们的孩子,护她一生无忧。”   “最好是一个男孩子,因为他可以帮助辰哥哥解决烦恼,为我们琉璃国出力。”   她就这样躺在他的身边,和他十指相扣,诉说着美好的未来,百里辰则是静静的听着她的声音,觉得南宫宛良的声音是他所能够听到的声音中最动听的声音。   最后,两个人双双睡去,共枕而眠。   第二日南宫宛良醒来时,百里辰已经去上早朝了,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从床榻上坐起。   青竹端来热水服侍南宫宛良更衣洗漱,南宫宛良转身看到她在发呆,不由出声:“青竹可是知道了皇上和本宫替你做主定下了与秦云的亲事?”   青竹微微歪着头,然后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慌忙跪下:“奴婢身份卑微,娘娘您却一直把奴婢当成妹妹看待,如今还替奴婢……”   说到最后,大殿里只剩下青竹的低声呜咽。   南宫宛良将她从地上拉起身:“青竹莫要苦着脸了,马上就要出嫁了,本宫一定给你置办最好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青竹喜极而泣,拿出袖里的手绢一点一点将自己的眼泪擦掉,冲着南宫宛良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南宫宛良用完早膳,便踱到练字的木桌前,抬手轻抚桌面上的宣纸,突然,她眼前一亮,在几张薄薄的宣纸中拿出了那张纸。   上面是她对百里辰的心意:“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在她的字迹下面,是百里辰刚劲有力的笔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人生美事,夫复何求?”   原来,他看懂了她的心意。   南宫宛良正扶着桌子发呆,突然脑袋一痛,脑海里闪过好多凌乱的画面,她抬手摁着太阳穴,用力的甩了甩头,脑海里的那些画面却越来越清晰,以至于她用力过猛,打翻了手边的玉杯。   冷儿听见大殿里的动静,慌忙跑进殿里,准备一探究竟,只看到南宫宛良用双手扶着桌面,低垂着头。   “娘娘,您没事吧?”月儿走上前,扶着南宫宛良坐下。   南宫宛良一直没有说话,良久,她只是抬起眼帘,眸里的寒冷看的两个人脊背发凉,她的额头早已浮起一层薄汗,唇瓣失去了红润。   她顿了顿,连自己都能够感觉到说话时声音的颤抖:“冷儿,给小侯爷送信,就说本宫有事情要问他,让他速来皇宫。”   冷儿也不敢多问,只是领了命便一路后退着低着头离开了大殿。   大殿里只剩下月儿和南宫宛良两个人。   月儿帮南宫宛良擦去耳边的汗珠,然后又帮她倒了一杯她最喜欢的茉莉茶,放到她手边。   “月儿,你跟着本宫多少年了?”   “回娘娘,奴婢自从小姐三岁的那年,便跟在小姐……娘娘身边了。”   南宫宛良没有说话,她只是冲月儿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月儿看着自家小姐好像又回到了刚进宫时的样子,双手紧张的绞着手指,内心里祈祷着老天,希望她的小姐能够一直和皇上快乐幸福的在一起,可莫要再生出什么灾难了……   冷儿的速度很快,下午的时候,南宫宛良刚刚小歇过后,正坐在后花园的梨花树下窝在木榻上晒太阳,便觉得眼前一晃,身前突然多出来一个紫色的衣角。   “妹妹这日子很惬意啊,小侯可真是羡慕的紧,对了,听说小妹你怀孕了?”   南宫宛良没有理他,只是自顾自的拿起手边放着的杯子,抿了一口茶水,茶水已经冷掉了,嘴里只剩下涩涩的苦。   她坐直身子,轻抚自己的衣袖,然后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没个正经的南宫里:“小侯爷,你到底和侯爷一起,隐瞒了我多少的事情?”   南宫里刚抬手拿起一块核桃酥,听到她这样问,手里的核桃酥差点掉在地上。   “你这是胡思乱想什么,你要知道,我和我爹我们并没有害你之心。”   “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吗?我都想起来了,虽然,这段日子里我的脑海里只是晃过一些零碎的片段,可是我确实想起来了。”   南宫里看着眼前女子冷冷的质问,她的眼里带着对他的深深的厌恶,以及心如死灰的失望。   他很想向她解释,可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后,还是南宫宛良打破寂静:“我要知道真相,全部的真相。如果你不告诉我,我自己会去查。”   南宫里一向懂得南宫宛良的执着,如果他不告诉她,而是让她自己查到真相,到时候恐怕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他在她身旁坐下,抬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她。   南宫里仿佛回到了多年前,侯爷府一派祥和的景象……   他有一个善良的母亲,还有深爱她母亲的爹爹。在他七岁的时候,娘亲为他生了一个小妹妹。他很喜欢自己的小妹妹,走到哪里都要带着她。那时候的娘亲还笑道:“里儿真的很疼爱自己的小妹妹,以后莫要把良儿惯坏了。”   他只是看着躺在襁褓里正吮吸着自己食指的小丫头,小丫头冲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一年,琉璃国的先皇驾崩,只有四岁的太子百里辰在皇后的扶持下登上了皇位。   后来……   在南宫宛良五岁的时候,外敌来犯,侯爷南宫长青协助老将军苏登击退了外敌,只是因为当时琉璃国一片混乱,南宫宛良和南宫里的娘亲在那场战乱中不幸命丧黄泉。   琉璃国一时之间乌烟瘴气,百姓流离失所,更让人感觉到灰心的是当时的皇帝只有九岁,虽然他天生聪明勇敢,却多多少少还是少了重振超纲的经验。   最后,侯爷南宫长青联名上书,准备让太后重新挑选合适的皇上人选,只是太后的心里只顾着自己的儿子,不惜痛下毒手,以“造反”的名义将南宫长青一举拿下。   南宫长青顿时心灰意冷。他恨这个让自己花费一生心血的琉璃国给了他这样一个结局,于是,他让自己的儿子南宫里将自己的妹妹南宫宛良封锁记忆,送去了将军府。   后来,在老将军的帮助下,南宫长青才得以恢复侯爷的爵位,只是,他始终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偶然间从南宫里那里得知自己的女儿阴差阳错下认识了百里辰,于是便将计就计,有了后来的将军府被赶尽杀绝的局面,然后,他带着自己的儿子出现在自己的亲生女儿面前,给她更名换姓,认她做自己的干女儿,培养她几年,只为了让南宫里得到那个至高无上的皇位……   “所以,我从头到尾只是你们为了得到皇位的一颗棋子,是吗?我的亲生娘亲不幸丧命,爹爹和哥哥为了得到皇位封锁了我的记忆,将我带到了将军府。可是,也是为了皇位,你们居然亲手将我的养父和哥哥送上了断头台,你们知不知道我好恨你们……啊!……”   南宫宛良一时之间失去了控制,那些在她脑海里接踵而至的画面一幕幕袭来,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些凌乱的画面,她伸出双手用力的捂住自己的耳朵,仰天大叫。   百里辰刚好处理完国事来淑云殿陪南宫宛良,撞见这一幕,慌忙走上前,南宫宛良跌坐在地上,本来是仰天长笑,到了最后,只剩下撕心裂肺的哭声。   “良儿,良儿你怎么了?南宫里,你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宫宛良被百里辰紧紧的搂在自己的怀里,她望着他焦急的容颜,只是抬起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他的脸颊:“辰哥哥……”   最后,她在百里辰的怀里昏死了过去。百里辰拦腰将她从地上横抱起来,他冷冷的目光像匕首一样刺在南宫里的身上:“小侯爷,朕说过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她,哪怕是她的亲人,朕也不允许。”   “你……都知道了?”   百里辰冷哼,请甩衣袖:“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百里辰将南宫宛良抱回了床榻上,她一直昏睡着,睡梦里,一直在喃喃自语,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只是看到她紧紧皱着眉,一脸痛苦的样子,百里辰的双手紧握成拳。   南宫宛良是在傍晚的时候悠悠醒来的。她醒来之后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看到百里辰坐在她的身边,她惊讶的问道:“你是谁啊,我这是在哪里?里哥哥和爹爹呢?还有我的娘亲在哪里?我跑出来这么久,他们一定会着急吧。”   百里辰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他的良儿居然不记得她了……   “良儿,你看看我,我是你的辰哥哥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南宫宛良只是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好奇的打量着他,最后,被百里辰大手一扯,拽进了自己的怀里:“你不记得也好,你放心,朕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 作者有话要说:  文章已经进入到了□□,故事渐渐步入了尾声,只是关于这个故事的结局,我还在思考到底是按开始所想写悲剧还是给大家一个美好的结局。 ☆、你为什么要骗我   南宫宛良最近总是爱发呆。好多次百里辰下了朝走进淑云殿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她呆呆的拖着自己的下巴望着窗外的景象。   不过,她却更加的开朗了很多,在他给她讲有关之前她和他的故事以后,她温柔的靠在他的怀里,一脸的歉疚:“对不起啊辰哥哥,良儿居然把你忘记了。”   百里辰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只要良儿记得你和朕很相爱就够了。其他的记不得了就忘记吧。”   她握着他的手,轻轻的落在自己的小腹处,隔着身上白色的锦袍,他依旧能够感觉到南宫宛良已经开始渐渐隆起的腹部。   “辰哥哥,你是喜欢男孩子还是喜欢女孩子?”   百里辰看她的脸上浮起一抹不自然的红潮,却衬得她整张脸更加的红润,粉嫩的唇瓣此刻微微张着,期待着他的答案,他想了想,扳过她的身子。   “如果是一个男孩子的话,朕就教他建功立业,从小就培养他成为一个优秀的明君。如果是一个女孩的话,朕会给她所有的荣华富贵,让她无忧无虑的生活。”   南宫宛良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低低的笑了。   她从百里辰的口里得知自己的娘亲早就已经离世了,虽然她的心里很难过,可是她告诉自己,现在的她有百里辰陪在她身边,只要有他在,她就会很安心。   眼看着几个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南宫宛良的腹部已经很明显了,于是,她有了身孕的消息在后宫里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后宫里其他不得宠的娘娘都将她视为敌人,只是这一切南宫宛良都不知道。   因为百里辰将她保护的很好,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淑云殿里,即使是去后花园,百里辰也命青竹冷儿寸步不离她左右。   那日,南宫宛良正坐在大殿里练字,突然听闻大殿里传来一声轻响,她放下笔站起身,看了很久都没有看到人。   “谁在殿里?”从小就习武的她听觉向来敏感,听到了大殿里的声响,她闻声走了过去。   还没有看清楚人影,她的嘴巴便被人捂住了,她只能看见一双修长白皙的手紧紧的捂住她的嘴巴,他的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香气。   “好久不见了,皇后娘娘。”   南宫宛良听着他略带嘲讽的声音,却并不记得自己认识眼前的人。   龙玄看她愣愣的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看着她,眸里写满了不解,他这才缓缓松开手。   “你是谁?”南宫宛良刚能够顺利的呼吸,便问道。   龙玄冲着她冷笑,视线划过她已经高高隆起的腹部,视线顿时变的冷冽,嘴角划过一个似有若无的弧度,她看他直直的盯着自己的肚子,慌忙用自己的衣袖去挡。   “苏宛良,或者应该说是南宫宛良,你还不承认自己已经爱上了他?现在你有了他的孩子,怕是只想高高在上的做你的皇后娘娘了吧,你还说自己不爱他,现在为了爱他,竟然装作不认识我了?”   南宫宛良愣愣的看着他,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龙玄怒气冲冲的拽过她的手腕:“你难道不记得老将军和少将军是怎么死的了吗?你这样每天和百里辰在一起,就不怕你九泉之下的爹爹和哥哥会死不瞑目吗?南宫宛良,算我看错了你!”   说完话,龙玄用力的甩开她的手臂,南宫宛良的身子差点撞到身旁的桌椅,她小心的护着自己的肚子,一脸诧异的看着龙玄穿了一身白色的袍子在她面前破窗而出。   她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她说老将军和少将军的是她的爹爹和哥哥?他还说,他们是因为百里辰死去的……   她的爹爹不是侯爷南宫长青吗?南宫宛良的双腿有些瘫软,她勉强自己扶着身旁的椅子坐下,她轻抚自己的胸口,脑海里关于以前的记忆一片空白。   后花园的假山处站着两个人。女子的长相看不真切,只是男子分明是刚才在淑云殿里的龙玄。   “你找个机会去接近她,我刚才和你说的话你都记下了吧?你应该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吧?”   他身旁站着的女子冲他微微俯身:“属下知道了。”   然后,他满意的点点头,双脚轻点,身影消失了。   女子盯着他的背影,在他离去后,眸里划过一丝爱恋,等他离开后不久,女子这才慢慢的转过身,轻轻地挥了一下衣袖。   自从那日龙玄出现在淑云殿对南宫宛良说出那些话之后,南宫宛良的心情一直都很不好,她很想去问百里辰,可是近日百里辰因为朝堂上的事情常常愁眉不展,好多次话到了嘴边都被她生生的吞回到了肚子里。   百里辰因为国事,也并没有发现南宫宛良近日里的异常,只当做是她肚子里的宝宝在一天天长大,所以才会偶尔看着窗外失神。   南宫宛良刚刚用过午膳,还没有来得及去小歇,青竹推开大殿的朱门走了进来,她冲南宫宛良行了礼,附身道:“娘娘,丽嫔娘娘来了,说是多日未曾来给娘娘请安,听说娘娘怀了孩子,所以带了补品来看望娘娘。”   南宫宛良微微蹙了蹙眉,她很清楚百里辰是皇上,虽然他日日都留宿在淑云殿,可这不代表他那后宫里的佳丽三千并不存在。   青竹看她低着头在想些什么,于是抬起头想要帮她想主意拒绝:“皇后娘娘若是不想见她的话,奴婢将找个理由回了她就成。”   南宫宛良却只是挥了挥手:“青竹,不碍事的,你去请丽嫔娘娘进来吧,去叫冷儿她们准备好茶水送进来。”   “是。”青竹领了命,便站起身一步一步的退出了大殿。   没过多久,大殿里便进来了一位南宫宛良不曾有过记忆的人,丽嫔身上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锦袍。素颜淡妆,看上去给人一张端庄大方的感觉。   她的身后跟着一群太监奴婢,走进殿内,看到南宫宛良,浅笑莞尔的对着身后的丫鬟摆了摆手:“云儿,把本宫给姐姐精心挑选的补品拿过来。”   她身后被唤作云儿的女子乖巧的将手里提着的补品递上了前,丽嫔接过补品,又命人把自己精心挑选过的几盆茉莉花搁置在了大殿的角落里,然后冲身后跟着的众人轻挥手里的手绢:“你们都下去吧,别在这里站着了,本宫要和姐姐好好说说话。”   “是。”本来让南宫宛良感到头疼的一干人等快步的离开了大殿,转眼间大殿里就只剩下了她们两人。   丽嫔将自己手里拿着的补品递给南宫宛良:“姐姐,这是妹妹的一点心意,还请姐姐收下。”   南宫宛良虽然对眼前的女子没有半点印象,面上却也只能微笑礼貌的冲她道谢,大方稳重:“妹妹有心了。”   冷儿端着茶水走进大殿,帮丽嫔倒了一杯茶水。   南宫宛良将杯子递到她手边:“这是皇上一向喜欢的碧螺春,不知道妹妹的喜好,还请妹妹多多担待。”   丽嫔握着杯子的手慢慢收紧,心里早就已经掀起了腥风血雨,面上却依然是温柔动人的样子。   她端起手边的杯子,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微微的苦涩在舌尖蔓延,扩散,她纳闷的想,真是搞不懂这茶水那么苦,为什么皇上他还会那样喜欢。   “妹妹早就知道皇上的心里只有姐姐一人,姐姐不知道,后宫里的各位姐妹啊都很羡慕姐姐和皇上的故事啊,不过听说皇后姐姐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那么不知道姐姐还记不记得老将军和少将军?”   她本就是刻意的在南宫宛良面前说出这样的话,之前龙玄曾经告诉过她要拿捏得当,虽然她现在有了百里辰的孩子,可是看得出来,阁主他还是深爱着眼前的女子,所以才会说在报仇的前提下,要保证她的安全,不能伤害她。   “妹妹怎么会这么问?他们和本宫有什么关系吗?”   丽嫔故意做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姐姐难道连这些都忘记了吗?那么姐姐也一定不记得少将军是您的哥哥,老将军是您的爹爹,而他们都是因为皇上才死去的……”   说到后来,丽嫔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她一遍一遍的冲着眼前的南宫宛良道歉,只是南宫宛良却眼神空洞的盯着不远处的一个焦点,她的话在她的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放,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闭了闭眼,想让自己变得冷静下来。   “都是妹妹的错,妹妹不知道姐姐将这些都忘记了,姐姐就当做妹妹不曾说过这些吧,如果被皇上知道妹妹不小心让姐姐知道了这些,一定会杀了臣妾的。”丽嫔慌慌张张的在南宫宛良面前跪下,双手紧紧的拽着南宫宛良腰间玉佩垂下来的流苏。   南宫宛良看她被吓的失去了血色,慢慢的将她从地上扶起:“谢谢你告诉本宫这些,本宫不会让皇上知道这些是你告诉本宫的,本宫有些乏了,就不多留妹妹了。”   “那姐姐你好好休息,妹妹改天再来看你。”丽嫔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南宫宛良,这才慢慢的向殿门口挪去。   走到殿门口的时候,她回过头,看着南宫宛良依靠着桌子的边缘才能勉强的支撑着自己的身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于是,她开心的加快了脚步,向自己的宫殿走去。   百里辰下了朝就一路风风火火的赶到了淑云殿,朝堂上边关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他心情甚好,想要将自己的喜悦第一时间和南宫宛良一起分享。   走进大殿,远远的看见南宫宛良立在窗前,窗子大开,冷风一阵阵从窗外吹进来,现在天气已经慢慢转凉了,她却还这样站着,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衣,百里辰叹了口气,转身脱下自己身上的狐裘向她走去。   “良儿,这天气这么凉,以后莫要站在窗口发呆,会感染风寒的。”他揽过她的肩膀,将狐裘给她披上。   南宫宛良听到他的声音,转过头,她的唇瓣苍白的几乎透明,看上去仿佛一阵风就能够将她吹倒,身形单薄的让他心疼。   她没有理他,只是抬手推开他的肩膀,自己一个人关了窗子走到椅子边坐下。   “良儿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你告诉朕好不好,不要这样不说话。”   南宫宛良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杯子里的茶水四处迸溅,溅湿了她的衣袖。   “你为什么要骗我?”   百里辰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脸绝望的盯着他,她低声的质问让他手足无措。   “良儿,我没有骗你啊,你在说什么?”   “你没有骗我,难道老将军不是我的爹爹,少将军不是我的哥哥,你没有骗我,难道他们不是因为你死的?”   百里辰看着她绝望的冲他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身形微顿,他走上前,想要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可是却被南宫宛良出声打断:“你不要过来,百里辰,我不想看到你。”    ☆、大结局   “良儿?”   百里辰盯着眼前的女子,她的脸上挂满泪痕,他好想走上前将她抱进怀里,可是看到他向前移动,南宫宛良突然拿起一旁放着的匕首。   “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可是你……”   望着眼前的人失控的拿着手里的匕首,百里辰的胸口像被人用手紧紧的揪住,疼的厉害。   “良儿,你听话,把匕首放下。”   他想要夺过她手里的匕首,可是却害怕她伤害到自己,只能站在原地:“良儿,你听朕解释。”   南宫宛良本来还抱着对他的一丝心存幻想,看他眼睛躲闪的说要向自己解释,身体紧绷的那根弦彻底的崩塌,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抓着匕首就向他跑去。   快要跑到他身边的时候,南宫宛良被自己的裙子绊到,身子直直的向地上摔去,百里辰慌忙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她手里的匕首不偏不倚的刚好扎到了他的胸口。   两个人双双倒在地上,南宫宛良被他护在怀里,鲜血很快的浸湿了他的衣衫,百里辰止不住的轻咳。   那一刻,南宫宛良体内的记忆在慢慢苏醒,她抬起头,望着脸色惨白的百里辰,双手颤抖的轻抚上他的脸颊。   “辰哥哥,辰哥哥,对不起……”   百里辰虚弱的抬起手,想要擦去她脸上的泪滴,双手伸到半空,无力的垂了下去。   等到百里辰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身边早就已经没有了南宫宛良的存在。   “皇上您终于醒了,您已经昏迷了三天了皇上。”柳橙儿以袖遮面,身子趴在床榻前,抬手握住了百里辰冰凉的手指。   “皇后娘娘呢?”   “皇后娘娘她……”柳橙儿低着头,一脸的欲言又止。   百里辰猛的坐起身,掀开锦被就要往床下走,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他捂住胸口,脚步微顿。   “皇上,您别找了,姐姐她离开了皇宫,她给您留下了一封书信。”柳橙儿紧紧的咬了咬自己的唇瓣,然后将南宫宛良临走之前交给她的书信递给了百里辰。   她还记得南宫宛良将信递给她时的表情,她木讷的将手里沾了血迹的信递给她,一直守了百里辰整整两夜,从太医里得到了百里辰已经转危为安的消息时,她才颤抖着双手将书信递给她。   “我知道你喜欢皇上,如今我和他之间再无可能了,以后还望你能够好好照顾他。”   她也终归是一个寻常的女子,看到百里辰和南宫宛良落得这样一个结局,她心生不忍,下意识的问出了口:“姐姐,您真的将皇上交给臣妾了吗?那姐姐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只希望自己能找个地方隐居山林吧。”   百里辰双手颤抖的打开了信封,他熟悉的娟秀的字迹映入了百里辰的眼帘:“辰哥哥,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已经想起了所有的记忆,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真相。我想,如果你不是皇上,我也不是侯爷之女该多好,那样我们之间或许会有一个幸福的结局吧,对不起,我不能允许自己在两次伤害你之后还继续留在你的身边,辰哥哥你忘了良儿吧,良儿不值得你这样喜欢我。如果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一个男孩子的话,等到他到了一定的年纪,良儿一定会将他送回到辰哥哥的身边,辰哥哥不要再找良儿了,良儿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辰哥哥的良儿。”   百里辰握着信的手慢慢收紧,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知道,以她的性子,如果她不想让自己找到她的话,那么他一定找不到她。   他的肩膀轻晃,只能用手靠着桌子才能勉强的站立。   ……   七年之后,百里沅被自己的母亲送到了皇宫,母亲将他送到皇宫前,曾多次嘱托他:“进了皇宫,看到了自己的父皇,一定要好好听话。”   当他出现在百里辰面前的时候,百里辰看着几乎和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少年,从龙椅上一步一步的走了下来。   他走到百里沅的面前,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你的娘亲现在还好吗?”   百里沅点了点头:“娘亲说她现在过的很好,他让沅儿要懂事,为父皇分忧。”   百里辰将儿子揽进自己的怀里:“只要她过的好,朕就放心了。”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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